“从来没想过我们能一起并肩杀敌。”
杜晞晨刚结果了一头狼，回过头来，他也正好用长剑将狼腹戳穿。两个人皆是满身血污，狼狈的不行。她为了转移不适感，主动说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个傲娇的小皇子，从来没想到现在的你会变得这么强大。”
她的披风在逃亡的时候掉了，里面的衣服有点单薄，被血水和汗水湿透了之后觉得很冷，她双臂环抱着肩膀，嘴唇被冻得青紫。
齐睿默默地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狼的尸体，提着剑上前选了一头体型较大的狼，动手开始剥皮。
“人都是会变的。”
杜晞晨看着他的动作，虽然血腥却不让人觉得难受，因为他的动作十分麻利。她不知道他剥狼皮做什么，站在高处眺望，暂时没有追兵追上来，便也不催他。
“那你真的相信我爹会通敌叛国吗？”
她哈了一口白气，手上也很冷，被风一吹，甚至觉得有点晕眩。
齐逸……她打起精神，看着眼前跟齐逸有三分相像的齐睿，打起了精神。她伸手抚上肚子，看向幽州的方向。
她就是家人的希望，万一她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她不知道家人该怎么支撑起来。幽州夹在大齐和东西突厥之间，四面受敌，她突然明白齐逸为什么让她答应做柔然的公主了。她要壮大自己的实力，要给自己寻找同盟。
她心里也在害怕，万一没有保住孩子……现在正是她最脆弱的时候，虽然她脸上笑着，嘴上说着：“你要是这么认为也无所谓，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我会保护我的家人。”
齐睿看着她没说话，将手上剥下来的狼皮血淋淋的那一面扔在雪上，不一会儿那一面就被冻成冰碴，而皮毛的这一边被他打理的没有血污。
他用长剑在狼披上割下来两个洞，递给她说道：“你先将就着取暖，要不然会很冷。”
杜晞晨惊讶的看着眼前被小心处理过的狼皮，血迹几乎被清理干净，虽然是新鲜剥下来的，却不会让人反感。
眼眶不知怎么的就红了。
“谢谢。”
她确实很需要这一张狼皮，被冻过的狼皮有点硬，但是很贴身很保暖。
“我不知道。”
“啊？”
“我不知道旁人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侯爷是不是真的叛国。”
他解释了一句杜晞晨才听懂，原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前面的问题。说完抬头看着她，眼神中隐有愧疚之感，“抱歉。”
见他认真的模样，杜晞晨扑哧一声笑出来，不在意道：“不用跟我道歉，毕竟人心隔肚皮，我爹有没有谋反叛国之心，已经不重要了。”
“但我相信你。”
齐睿脱口而出，说完他自己一愣，杜晞晨脸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没想到，他竟是相信她的。
“谢谢。”她复又扬起笑容，抬头看天，边境的天空总是蓝色的，很像大海，在这个世界经历了各种事情之后，她反而开始怀疑在现代的那些年月究竟是不是做梦。但是心中这种渴望被认可，渴望关怀的感动还在。
她是一个别人肯定她一句，她会加倍努力报答的性格，虽然她从来不愿意表达自己。
齐睿是她的朋友，也会一直是她的朋友。
他看着远方突然笑了：“其实我挺怀念当初你在京城的日子，那时候不用像现在这样奔波拼命，不用像现在这样阵列分明。那时候的我们最大的烦恼就是不自由。现如今，更加不自由了。”
“可惜我们是在逃命，要不然，我一定要请你去幽州喝酒的！”
杜晞晨朋友不多，所以她也格外珍惜。她也想念京城的朋友，但是她不敢联系，怕连累他们。
站在别人的立场，她一个顶着叛臣罪名的人，不敢去强求。对于朋友们的记挂，她铭记在心。
齐睿看着她的肚子，她怀孕已经四个月了，能微微看到隆起的肚子，只是不太明显。但是她知道他一定是看见了。
他沉声问道：“孩子的父亲是七皇兄吗？”
杜晞晨看他一眼，嗯了一声。
他的声音闷闷的，“我小时候没有玩伴，曾经有一次闯入了七皇兄的院子，那时候下了大雪，他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雪声发呆。至今我仍然记得他问我，外面的雪下得是不是很大？他想去打雪仗。”
“我那时候小，不懂事，转身去院子里揉了一个雪球进屋扔进他脖子里，害得他病了一个月。”
杜晞晨不知道他小时候这般调皮，只是齐逸以前的身子她也知道，夏天还要裹着毯子，稍一刮起秋风便要用上炭盆。
“后来呢？”
她追问道，她想知道有关齐逸的童年。
齐睿抿唇，顿了顿才开口道：“后来我便再也不敢去找他玩儿了。没想到等到第二场雪的时候，他让人给我送了一块木板，说是可以让宫女们拉着我在雪地里玩儿。我知道他想说的是我为什么不去找他玩儿，其实是我不敢。我怕他再生病。”
“以后长大了，学业繁忙起来，便忘了这件事。我在想，我都这么孤单，那么一直生病的七皇兄是不是更孤单。”
杜晞晨默然，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
他定定的看着她，一直看的她极不自在，不由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其实……”他顿了顿，别开目光，说道，“早早就知道你是女人，也知道你和七皇兄之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