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呢
是父皇把御林军交给钟之龄的时候还是那个姑娘的笑颜如花之为了他
又或者,在很久很之前,其实他心里就已经开始患得患失了呢
他不承认他是妒忌钟之龄的,明明就是个站没站样坐没坐样睡觉还吐泡的幼稚鬼,明明从小就是被泡在蜜罐里长大什么苦都没吃过的温室里的花儿,他又有什么好嫉妒的呢
可是他心底却有个声音一直不停
你是嫉妒他的,你就是嫉妒他没心没肺的幼稚单纯,你就是嫉妒他明明生在天家却还能活得这般洒脱澄澈,你就是嫉妒,你看重做梦都想得到的至尊之位在他眼里却什么都不是
你嫉妒他,嫉妒他明明什么都没有付出偏偏却什么都能得到。
“哥,”少年郎四下张望,然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字认真地道,“你放心,有我在西北为你镇守,这个皇位,谁都不敢和你抢。”
他心里蓦地涌上一丝酸楚,伸手就把少年郎拥进了怀里“老七,保重。”
“哥,你也保重。”少年郎没出息地湿了眼眶,然后蓦地转身,就翻身上了马。
少年郎一骑红尘出了这座四四方方的皇城。
那时候,他没想到,再来竟是三十四年后。
那少年郎怕是也没想到吧
“启禀万岁爷,平西王到了。”再进来的时候,赵如海眼中多了分难以掩饰的喜色,可是声音却愈发恭敬。
钟明巍看了看墙上女子的画像,半晌才过来神来“宣。”
“是,”赵如海忙得行至门前,撩开帘子,然后对站在外头魁梧的男人道,“皇上有旨,宣平西王觐见”
钟明巍打量着那扇不近不远的房门,然后就看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中年男人缓步进来,那男子也在打量着他,用寻常臣子绝对不敢用的放肆的目光,半晌,那男子缓缓跪了下来“臣弟归来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赐座。”钟之衡道。
“谢万岁,”钟之龄起身,赵如海忙得搬了绣墩过来,可是钟之龄却径直坐到了软榻上,一边含笑看着赵如海,“赵公公,还记得本王爱喝什么茶吗”
“太平猴魁,”赵如海忙得躬身道,“奴才这就去给王爷准备。”
“有劳公公了,”钟之龄头,一瞥眼就瞧见了墙上挂着的女子画像,他的目光在那副画像上稍作停顿,然后又转头看向了钟之衡,一边讥诮地勾了勾唇,“原来她不笑时候是这个样子。”
“放肆”钟之衡蓦地将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一边起身行至钟之龄面前,冷声道,“你哪儿学来这一身狂悖粗蛮的习气”
“皇兄不清楚吗”钟之龄隔着珠帘,看着外头乌泱泱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一边又扭过头看向钟之衡,“臣弟在漠北蛮荒之地待了三十几年,从前的脾气性格自是早磨没了,难不成皇兄竟奢望让一个谦谦君子去镇守漠北吗”
钟之衡看着他这张狂妄的脸,心里怒火中烧,可是看着看着,他又笑了,笑得甚是讥诮“你是想故意激怒朕,恨不得让朕下令把你打入宗人府又或者是当即处死是吧然后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朕是个不顾惜手足之情枉杀臣子的昏君是吧”
“你们都退下吧,”钟之龄对外头一众脸贴着地的宫人勾了勾唇道,“本王和皇上说说家常话,这儿就用不着你们伺候了。”
那起子宫人哪里敢动尤其是钟之衡还正怒火中烧着,一时间都在心里暗道这个平西王实在鲁莽,一边脸加贴地了。
“滚”钟之衡也不耐烦地朝外头吼道。
“是,奴才/奴婢告退”一众宫人简直是如闻大赦,当即就一溜烟儿退了没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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