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孔闻捷顿了顿,似乎是忆起了那个时候,然后又继续道“后来到了宁古塔,我们哥俩儿有大人仰仗,日子过得很是舒坦,可是她日子却加难了,要伺候一个半死不活的瘫子,还要张罗两个人的生计,十六岁的姑娘,不懂穿衣打扮,却是个干活的好手,满手的老茧比我这个练家子也不强到哪儿去,成天穿着露脚趾的布鞋,在宁古塔这个荒凉地儿奔两个人的活路,我真的很心疼她。”
方成茵还是头一次听到孔闻捷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不想说的却是别的女人,心中说不出来的酸楚,她咽了咽唾沫,然后问“那现在呢还心疼吗”
“不心疼了,”孔闻捷笑着摇摇头,一边又道,“她遇到了良人,日子过得好着呢,我为她高兴。”
“那那为什么你就没成为她的良人呢”方成茵看着他脸上温和的笑意,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儿。
“应该是不够喜欢吧,”孔闻捷自嘲地笑了,一边又道,“明知道她过得是什么日子,可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救她出苦海,多是瞧着她可怜,偶尔帮一帮她就罢了,甚至当初还是我推掉进的泥坑里,我其实打一开始就没有立场没有资格去喜欢她,况且后来,把她从坑里拉出来的人也不是我,我实在自惭形秽,从前的喜欢也就变成祝福了。”
是啊,就是因为不够喜欢,所以永远都不能把美芽摆在第一位,他的前程他的颜面还有他的兄长,都绝不可能允许也不可能容得下美芽,所以他就只能憋在心里,把那子喜欢一地压缩压缩再压缩,以至于到后来他都分不清,那到底是喜欢还是内疚了。
重要的是,他知道,对着美芽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他会说对不起又或者是祝福你,可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我爱你。
是的,真的就只是不够那么喜欢。
“那你怎么还还和她那么亲密”方成茵知道孔闻捷没有和她撒谎,虽然心里还是有儿难受,可到底也释怀了,但一想到她今天亲眼看到的情景,她就又不痛了。
“亲密什么时候”孔闻捷登时眉头大皱,“我怎么会和夫人亲密呢”
“夫人”方成茵一怔,“什么夫人”
“就是美芽啊,”孔闻捷解释道,“她和废太子五月二十成的亲啊,怎么知府大人没告诉你吗”
“我怎么知道啊爹又从来不跟我说这些事儿,”方成茵嘟囔着道,一边又瞄了孔闻捷一眼,一边低着头小声道,“再说了五月二十咱们不不是去长白山了吗”
孔闻捷瞧着她泛红的脸颊,心里甜的要命,知道她今天是误会了,才会这么又打又闹,为了他竟然还一整天没吃饭,孔闻捷又很心疼,当下取了碗给方成茵盛了一碗猪骨汤,放到桌上,一边道“凉了,赶紧喝。”
“哦,”方成茵觉得不好意思,可看着那浓白香滑的猪骨汤,到底还是乖乖坐到了桌前,一边端起碗,一边跟孔闻捷道,“你也坐下来一起喝啊。”
“我就不喝了,我还得赶着去呢,”孔闻捷摇摇头,一边又把托盘上的米饭放到方成茵面前,“你多吃儿,以后再怎么生气,都不能饿肚子,知道吗”
“谁生气啦”方成茵有儿烦,可是瞧着孔闻捷连坐都肯坐,又很是不舍,“你这就要走啊”
“已经出来很久了,那边离不开人,”孔闻捷也很是不舍,可是却又不能不走,当下跟方成茵告辞道,“你好好儿吃饭,我走了。”
“那你给我送这么多汤过来做什么我还以为你要跟我一块儿吃呢。”方成茵看着满满一汤盆的汤,心里又是甜蜜又是苦闷。
“一炖好了,我就都给你盛来了。”孔闻捷摸了摸后脑勺,有儿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都给我盛来了”方成茵蓦地就瞪大了双眼,然后小心翼翼问道,“你就没给他们留着儿那他们晚上吃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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