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恐怖悬疑>共枕河山>第10章·多情应笑我
不知是不是少年意气,终究忍不住追问。

“殿下……”

徐妙心知道他的意思。

“是,我知道你从小跟他要好,那天无意听了你和英娘说话我就知道了,他既要离开就该走的干干净净,何苦要去招你,还害你大病一场。”

“……昨日之日不可留,殿下别再提了。”

徐妙心不愿再想。

“我会一心侍奉殿下的。”

妙心这句突兀的话令朱棣浑身都不自在,险些喷出一口茶来,不过他不忍心再去招惹她,只是继续呷了口茶。

“你……你从前可没这么客气。”

眼见天刚黑,朱棣叹了口气,他并无睡意,试探着对妙心说:“咱们再来一局?这次我输了就答应你一个要求,你输了,咱们就各自歇息去怎样?”

朱棣像个孩童一般幼稚地跟她商量着游戏规则,妙心只是点点头。

朱棣与她下了数十步,就被妙心吃杀的无路可退,他惊讶无比地调侃她说:

“你可算个棋秀才了。”

“殿下,承让了,我向来棋艺不精。”

徐妙心低头收拾着棋子,无论胜负在她眼中似乎都是一场游戏,她波澜不惊的眼眸中让朱棣看不到一丝热情,也看不到一丝怨念,她仿佛就是大雄宝殿里的菩萨,任其中的善男信女如何喜怒贪嗔痴地向她祷告,她永远宝相端庄。

“嗯……说吧,什么要求?”

朱棣带着有些期待的眼神,扬眉望着她。

“殿下,我没什么要求,你早歇息,想必今日该跑累了。”

妙心的话也像绵里藏针,尽管她低着头,看上去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朱棣忆起今天的种种还是有些追悔,毕竟是自己贸然离宫,且徐妙心的平静更激起了他的愧疚。

“我……今天,对不起了。”

不知道为什么,朱棣明明觉得自己憋屈的不得了,却第二次对她说了对不起。

徐妙心没有什么和他理论的心情,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帮他把棋子整理好了,正要收起棋盘时,突然停下了。

她在棋盘镂空底子的角落里,看见了遗失已久的那个熟悉的荷包,她一伸手将荷包拿出仔细端详,仿佛故友重逢一般。

朱棣见状,凭直觉问道:“你是不是……”

妙心成婚以来,这才第一次认真地望着朱棣,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庞,颀长挺拔的身形,笔挺如削的鼻梁,最让人难忘的是那精神凌厉的双眸……那天她跑的太匆忙,甚至没有正眼瞧他,只记得那两个少年很像,只是一个轻佻一个稳重。

朱棣记得那个穿着门僮衣服的姑娘,她有着白里透红的面庞和温柔与坚毅并存的眼神,其实那日拜访徐达时,朱棣就隐隐坚定了信念,就是她不会错。

“是你!”

二人一齐脱口而出,继而是一阵沉默,但这对朱棣来说无疑是意料中的惊喜。

回忆起那天的经历,妙心攥着荷包又陷入沉思,她没有多讲这荷包为何而绣,但朱棣也已猜到大半,二人都心照不宣。

“诶别……”

朱棣刚要拦下,妙心已经无意拆开荷包,看见了那张“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还有那句朱棣写的歪话——

“燕是燕王的燕”

徐妙心忍住了没有大笑出来,她咳嗽一声将荷包收好递给他:

“看来这荷包和殿下有缘,那就……放在殿下这儿吧。”

妙心起身要回自己寝殿,朱棣还不知所措地坐在原地,手中是刚接过的荷包,他用拇指在双燕上一圈一圈画着,就这样看着徐妙心又“飞走”了。

徐妙心走到朱棣的殿门口,见门外远处站了几个小宦,靠近门边还有两个宫女。

她站在那里迟疑了片刻,还是退回来了,不知多少流言蜚语,宫闱秘事,正是从这些耳目那里传出的,再说今日才在帝后那里圆了场……

朱棣看她又回来了,心中暗喜,站起来迎上去——

“怎么了?”

“殿下,你刚问我有何要求……我,我今夜能在你这儿睡下吗?”

朱棣可不觉得这需要商量。

内侍服侍二人一番洗漱,下人已铺好了一床被子,几个宫女伺候着徐妙心,脱到了还剩最外的褂子时,她便让宫女离去,转身上了床。

此时不到二月,天还冷,宫人早已放了汤婆子在床上,还算暖和。

朱棣原本见她已经躺好,也要径直躺下,最终却只是替她掖好了被角。

他看得出来,徐妙心虽然没有丝毫抗拒地躺在那里,可她神情依然拘谨异常,甚至蹙眉闭目。

朱棣不愿意眼前只是个任由自己牵丝而戏的偶人,更不愿强迫她。

“妙心,你好好休息。”

徐妙心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他,误以为他又要去做什么。抬起眼睫,却见朱棣安然地凝望着自己。

“殿下?”

朱棣借着月色,面前的徐妙心像一尊娇媚精致的卧菩萨。

其实他不自知的是,克制正源于珍视。

“我去书房睡,那儿的罗汉床倒也舒坦。”

只见徐妙心还未叫住他,朱棣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暮色四合,整个金陵城已经在睡梦里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朱棣仍辗转反侧。

不一会儿,他却隐隐听见徐妙心此刻突然像是梦魇,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可怖的情形,颤抖着开始呓语,她呢喃着:

“我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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