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进了东边的屋子,将门紧闭起来,朱棣不方便趴在门边,只好绕到墙后爬上了一旁的树,透过窗子观察着屋内。
鬼婆走近,见他们今天还带来了一个姑娘,便仔细端详着徐妙心。
“又有新人了,这姿色倒还看得过去,嗯,调教调教能送上去,再不成也能卖个好价钱。”
徐妙心想,自己莫非遇到了拐子?“送上去”又是干什么?
“张二虎!这是什么?”
那鬼婆眼尖,看到了张二虎口袋里没藏好的金镯子,连忙揪了出来。
“好啊,学会吃独食了?”
那鬼婆嘲讽着他,拿起那只双龙含珠的金镯子仔细端详着。
“这镯子不像寻常人家会有的,看上去这女人怎么也得是公侯女眷。”
鬼婆怒目圆睁,突然发狠地拽住徐妙心,她的力气比想象中的大,她拿开徐妙心嘴里的东西,掐住她的脸,笑里藏刀地说:
“姑娘,跟婆婆说句实话,你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
徐妙心知道,自己如果照实说,定会被他们当做烫手的山芋扔掉,甚至性命难保。
“啊——”
鬼婆见徐妙心一言不发,反手给了她一个巴掌,直打得她嘴角抽搐。
朱棣气愤难忍,准备跳下树来拼死一搏,但此刻几个人巡视到了这里,他只好先藏着。
“我……我……”
徐妙心缓过劲来,颤抖着站在那里,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
鬼婆拿着镯子细端详,突然看到“洪武元年”、“大内”几个字,她惊地跳了起来,揪着徐妙心的衣服问:
“你是宫里人!”
“不,我……”
徐妙心怕她看出自己身份,却一时不知如何掩饰,朱棣听到这里也惊出一身汗,心说不好,便跳下树来拾起一块板砖趴在后窗。
“那这个镯子哪儿来的!”
鬼婆面露凶光地瞪着她问,徐妙心忽然灵机一动。
“我是……我是皇城里的宫女,这镯子是我在王妃娘娘房里偷的,她整日打骂我,我想拿些细软逃出宫回乡,就……就被你们带到这儿了。”
鬼婆将信将疑,想来深宫中人也只有下人方便这副打扮出去,便也没再说什么。
“那今天跟你一起出来的那小子呢!啊?”
张大虎想到朱棣,还有些疑虑。
“他……他是……他是宫里的……宫里的宦官,我们相约逃出去,身上没钱,才……才挡了好汉的财路。”
朱棣手中的板砖险些掉下来。
“搞对食的死太监!没种的狗东西,打得老子脸都肿了。”
张二虎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朱棣只想现在就将板砖扔进去。
“好了,看在你们又捉了个姑娘的份上,去后屋领赏吧。”
鬼婆命人将徐妙心锁在西边的瓦房里,想要等几日找时机转移。
三人喜上眉梢,从屋中出来,徐妙心也被鬼婆身边的仆从带到了瓦房里锁着,好歹这一晚她可以平安无事了。
此刻朱棣正藏身于树后,他早已经趁院中无人,偷吃了财神爷的几枚点心和一个梨子,才感觉没那么饿了。
此刻天还早,院中有三个人在巡逻,而院外至少有二十人,自己现在已是进退两难,朱棣正思量着如何叫援兵过来。
他心生一计,绕到了东边房子的后窗外,打量了四周一番,故意扔出几块石头,踢得树发出一阵沙沙声,那三个人警觉起来,一齐向这边走来。
“是猫?”
一个人向屋后看了一眼,却只看见一只花猫,原来是朱棣发现那墙根下有只猫,便抱着它扔了出去。
此时徐妙心正坐在屋内六神无主,她虽然不胆小怕事,可从小到大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再者她尚未进食,饥饿、恐惧和委屈一齐向她袭来。
……
徐妙心坐在又黑又冷的破瓦房里,地上只有一张草席和破桌子,她蜷缩在那里,紧紧地闭着眼睛再睁开,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她多希望自己睁开眼睛,能看见朱棣和自己依然站在凤阳城的大街上。
想到这里,袖口已经被她的泪水沾湿了一大片,她感到有些喘不过气,平复了片刻,怕自己动静太大又引来了人,只好慢慢忍下。
且说朱棣方才声东击西,趁机跑回关押徐妙心的西屋后,他用几块砖石垒高,趴在后窗外露个脑袋,拾了几颗石子加一把土扔了进去。
“咦?”
徐妙心以为房子年久失修才掉下土石来,抬起头却看见了朱棣的脸。
她难以置信地差点叫出来,立刻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朱棣看她鬓发散乱,脸颊通红,脸上挂着泪珠。他指指那张破桌子,示意她拉过来站上去,徐妙心轻轻移动桌子站了上去。
“这是什么地方?”
朱棣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问着她,徐妙心转念一想,在他手上比划了“千阳岭”三个字。
“千阳岭?好,院子里有三个人把守,你帮我把他们招到你门外,我趁机溜出去找人来。”
徐妙心点点头,朱棣轻轻拂去她红肿脸颊上的泪珠,迅速跳了下去,来不及与她告别。
“放我出去!来人啊!”
徐妙心又哭又闹,用力地踹着房门,院内巡视的三个人都不耐烦地围了过去。
“死婆娘,老实点!”
“爹——娘——呜哇哇哇!”
徐妙心撒泼打滚,用力撞门,将那三个人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