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清早,到了千家万户走亲访友的日子,守谦也自然来到了徐家拜见姨母。
“谦哥儿啊,来来来别多礼了,快坐下。”
谢夫人招呼着他一通嘘寒问暖,便聊到了他的婚事。
“这也好,你们都有了归宿,姨母也就放心了。”谢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他闲聊,似乎不太在乎。
“怎么不见……心妹妹呢?”
“啊……你妹妹,她出去玩儿了,不在家里。”
谢夫人像是刻意掩藏什么,不想让他们再见面,守谦晓得她的用心,不再多问,逗留片刻也只能告辞。待他走后,谢夫人对下人们吩咐着:
“最近把大小姐看好了,想吃什么,玩什么都随她,出门也要多跟几个人,不许走远,不许她一人乱跑,不许她去见别人,大小姐即将出阁,别生什么事端,清楚吗?”
原来女儿一直都在房里,只是谢夫人明白,事已至此,不能让守谦和女儿再见了。
英娘刚回了房间没看见人,原来妙心正在和墙外的孩子们斗草,那都是些没家的乞儿,破衣烂衫的流落在城中,妙心给了他们点心,让他们陪自己玩。只见她头戴闹蛾,那是用乌金纸裁成,画上颜色装就的,新春女儿家最爱带这个,今日穿的是正红袄子配的绿马面,两只纯白的兔绒暖耳在两耳旁,显得小脸红扑扑的。
“姐儿!快回来了,夫人不让你随便出去。”
英娘把还在兴头上的妙心强拉了回来关上门。
“夫人说了,你马上要出阁,不让你乱跑,让你在家里学些新妇该学的。”
“什么新妇该学的,没趣儿!”
妙心不情愿地被她拉进屋里。
“姐儿马上要嫁入皇室,要学的东西多,老爷还从宫里尚仪局请了女史呢!”
“英娘你怎么出去这么会子?”妙心只想回避这个话头,百无聊赖地问着她。
“我呀,给自己置办了些私货,还有给小姐成婚时候用的……呸呸呸,哎呀夫人吩咐了现在还不能给你看。”英娘又后悔起自己这张嘴来。
“什么?什么啊?我看!”妙心眼疾手快地就拿出一个并蒂莲花纹的青花瓷香粉盒来。
“诶?好看。”她摆弄着盒子就打开看。
“别……姐儿!哎呀!”英娘想去抢了却已经来不及。
……
妙心“啪”的一声将盒子合上看着她。
两人相对无话。
妙心打破沉默,满脸纯良地看着她:
“英娘,你的私货……真别致……”
英娘抢了盒子收起来逗她:
“姐儿,这可是给你成婚备的~”英娘挤眉弄眼地看着她。
只见那盒内的牛皮里子上赫然画着两个赤条条的男女。
“怎么不给自己备着,将来你有汉子了再用?”妙心凤目一转,口无遮拦地调侃着她。
“羞!姐儿这话是该从你嘴里说的吗?”
“哎……我十岁那年在街上快饿死了,夫人把我捡了家里来,后来有了姐儿,我就一直伺候着你长大,英娘我啊,这辈子都不会嫁人了,就伺候你。”
英娘想起往事十分感慨,攥着妙心的手。
“真好……我也不想嫁人。”
妙心攀上她的胳膊,她心里早就把英娘当自己的姐姐了,从不当下人。
“我的大小姐,你这张嘴哟,可别说这话了!”
两人一阵寒暄,英娘才收拾收拾说——
“别闹了,哦,今儿听谦哥儿说啊,皇上给他指了个王妃,不日就要成婚就藩了……”
“谦哥哥,他来了?”
妙心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是不是该带着王妃走了……去那山高水远的地方?”
“哎呀,别想了姐儿,啊!事已至此,你俩都莫相互招惹了!”
英娘忙说了些补救的话,这会儿只想拿针线把自己的嘴缝上。
妙心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坐在那里,翻出那只绣好的双燕荷包,写了张字条放了进去……
话说这天中午闲暇无事,朱棣朱橚兄弟俩恰巧溜出宫跑到了秦淮河边的闹市
“卖绢花儿了——买支花吧——”
“姑娘~这花儿多少钱~给你不用找了~啊~”
“多谢公子。”那姑娘嫣然一笑,婉若游龙。
朱橚正蹲在路边,手里拨弄着坐在路边的一个卖花姑娘篮子里的绢花,篮子里的绢花有通草、绫绢、绰枝、摔头,几乎以假乱真,引得不少少妇驻足,唯有朱橚一个堂堂男儿。
“你……你可真比这花儿还好看~”
他盯着姑娘说,她那圆圆的杏眼如同秋水,挂在盈如满月的面庞上,唇珠如同工笔勾勒出的,一翕一张之间宛若仙子。朱橚的手不安分地在篮子里游弋,假装不经意地就摸上了那香软的双手。
“公子……”
那仙子一怔,将手缩了回去。
这温婉的可人儿脸变得像六月的天,杏眼圆睁,撸起袖子就用那柔夷指尖点向朱橚——
“日你娘的,看么看啊啊?看我长得摆啊还要动手动脚?老娘不带你狗眼挖出来再把你头拷肚子里诶!啐!”
说罢,这姑娘挎起篮子便扬长而去。
“你……”
“她……”
“我……”
朱橚在原地一愣一愣的,站在那儿像被一盆冷水浇遍全身,还没晾干,又掉进了滚汤中。
“唉……这花儿可真好看。”
朱棣接过他手里的花,忍着笑向前走去,两人又是一阵推搡打闹。
“哼……来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