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南宁郡王府及鬼手帮的头领们过堂的日子,天刚蒙蒙亮,府衙前挤满了人,康知府特地增派衙役拦住大门,免得群情激愤的百姓们冲进来引发混乱。
秦公昨晚只睡了一个多时辰,整理案卷卷宗到深夜,临近四更天才去休息。今日要过堂的案件众多,每一桩都要审清楚,他更要想好如何应对当堂翻供。
秦公不免在想,若昭韵能来帮忙就好了,可惜她现在需要卧床静养,只好另找他人。康前忠、曹晋及扬州县令三人协助秦公整理卷宗,也明白了为何秦公能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之位。
距离擒获南宁郡王府和鬼手帮一党不过数日的功夫,紧锣密鼓地审讯之余,秦公将案件的线索理得清清楚楚,丝毫没有混淆。
要知道光鬼手帮一派审问的队长、堂主就有二十余人,南宁郡王府涉事的人员就更多了,不仅要审管事,还要审仆从,将他们所说之事一桩桩一件件地串起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短短数日时间完成这些事项,委实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更遑论是在人员有限的情况下完成。
两起大案牵涉重大,非一般级别的官吏可以参与,更何况扬州府大半官员皆与南宁郡王府有牵扯,并不适宜参与审案。
除康前忠这个特例之外,秦公选了一圈也只挑出长史曹晋和扬州县令刘镇两人,自己人这边没什么可用的人,武将居多,唯一可能帮上忙的那个又需要静养。
秦公当堂审案的消息一经传出,城中百姓奔走相告,纷纷往府衙门前涌去。审理的两起案件未必与他们有关系,但能见到传说中断案如神的秦大人,远远一见也是满足的。
张捕头看到负压门前越来越多的百姓,一个头两个大,府衙内的犯人和苦主们已经够多了,外头还有这么多看热闹的群众,这活没法干了!
扬州刑狱司的小官吏们,听从康知府的调派各司其职,或押送犯人或引导苦主。这些小吏们脸上多少有些兴奋,有幸参与扬州第一起涉案人数最多的案件,又能近距离地看到秦公,想想还真激动。
扬州府自设立以来,还从未审过如此大案。光牵涉人口拐卖案的鬼手帮一党,需要过堂的就有二十余人,更遑论牵涉案情更为重大的南宁郡王府,不仅要审管事,还要审仆从,人数近乎是鬼手帮的三倍。
幸亏前期已审讯过一轮,这些人的供词都已签字画押,过堂更主要让他们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承认自己的罪过,以免日后翻供。
只听师爷高声喊道:“钦差大人到~知府大人到~”在万众瞩目之下,身着玄色官袍的秦公登场,府衙外响起一片惊呼声“参见钦差大人!”
秦公往正大光明牌匾下一坐,不怒而威的气势由内而外发出,沉声道:“诸位请起,堂审开始,带首犯”
时间紧迫话不多说,秦公直奔主题。最先审的是鬼手帮犯下的人口拐卖案,这些江湖人士倒也爽利,知道自己跑不掉,证据都在大人手里握着,索性痛快承认,完全没有为自己开脱的意思。
这二十几个人审的很快,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就已审完。在后堂候着的苦主们,甚至没有机会出场。
四皇子在后边的一处耳房中听着堂前的动静,素闻秦公唇枪舌剑威力无比,一直想亲眼见识见识,今日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鬼手帮所犯的人口拐卖案事实清楚,可辩的余地不多,过堂的这二十几个人都是其中某个环节的负责人,全部是帮凶。所犯之罪涉及的刑罚,律法皆有依据,除首领判死罪之外,其他人或可留一条性命。
而南宁郡王府的案子就不一样了,侵占茶山、良田,他们充当的更多是指使者的角色,没有人亲眼见过他们实施这些行为,可开脱的机会大得多。
更何况这些人心里清楚,明面上过堂的是把控茶市、侵占茶山良田的案子,实际上真正的杀身之祸是构陷平南侯一案。
这不仅涉案之人要死,他们的九族也会跟着遭殃。人在绝境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无法预料。在场的官吏们都清楚,接下来才是一场硬仗。
果不其然,在审仆从时一切还算顺利,仆从多半是听命行事,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面对上官威压的笼罩,不敢撒谎,将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然而等到审问管事时,有人开始动起了歪脑筋,当堂翻供,向秦公哭诉供词系被刑讯逼供违心作出的。
秦公淡定地开口:“既如此,将实情秉明,本官自有判断”这就是大官的气场,在场的人无不一致地想到。
那名管事重新将事情说了一遍,与之前签字画押的供词截然不同,刘镇正想请示秦公要不要宣苦主上来对质时,就听秦公出声道:“疑点有五,其一…”
只听秦公将五个疑点说出,一一让那人解释,那名管事慌得口不择言,前后供词不一致,被秦公步步紧逼,逼到他无力狡辩,最终承认了自己所犯之事。
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皆以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秦公,边听边结合其他人的供词找出漏洞,太厉害了!
秦公仿佛没有感觉到周边的灼灼崇拜目光,淡定地说道:“下一个”又一个管事被押上来,不等师爷按部就班地问话,秦公先开口了“说之前想清楚了,他…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简单一句话,把后面待审的人吓破了胆,看到前面那个被秦公一步步戳破谎言的管事的下场,老老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