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老爷坐在对面,沈璧君坐在内里,白孝贤坐在她身边。
“等这一刻,很久了吧?”白庆瑜问。
沈璧君摇摇头。
“说来,今夜倒是辛苦你了。来,多吃些。”白庆瑜亲自给她夹了一碗清淡白菜。那白菜炖煮得过了头,都成白菜羹了。“白府人多口杂,到秋水台倒是清净,文雅,深得我心。这场夜宴本也是为你与董驹城下的局。”说着,他又翻了些薄牛片给沈璧君。“你不会怪你白叔叔吧?”
沈璧君惊奇,但十分肯定摇头。
“自晏奕登基以来,宫中四处的宫室都修葺缝补着,事多人多,进进出出的,刺客就多。一会儿这边广寒冷宫走水,一会儿宛姬的仙翅润面膏被盗。再加上,晏奕前朝事忙,西南各郡蝗灾、水患频发,北边各郡战火纷飞,后宫宛姬又时时娇俏邀宠,稍稍有个把新人便遭挤下去。日子久了,晏奕总觉得总抽不出手来收拾自个儿后院里的糟粕,可心里早就记恨着。这不,蝗灾水患治不了,宛姬媚眼迷人,气气也就过了。只好拿刺客之事泄气。这不,上个月宛姬被刺,天天嚷着让晏奕救她,一查是鬼谷门的人。晏奕便下令屠灭鬼谷门全族。这么多刺客都没事,知道这祸是谁闯的吗?”
“董……”沈璧君试着说出这个字,没说完又赶紧转头看着白孝贤。
“他急着在鬼谷门长老宋白门面前邀功,便说了你与禾静颐交情颇深,亲如姐妹的事,说是只要让他进宫里,必定有内应。宋白门本就是艳羡皇家奢侈的女人,多年来,不是想着一朝为妃,显贵天下,就是想着入宫做唯一的女官,挥洒满腔才华。于是,没多想,就让他去了。你怎么了?”
白庆瑜停下话头,愣愣看着沈璧君。
“如此说来,那夜里的真是他?”
白庆瑜不解,白孝贤便说了,“宫变那夜,似是看见一个与董驹城相似的人。”
“不。不只是那一夜。我记得某日里做梦,还梦见他将我带去一个林中青湖,多少鬼谷门的蹩脚弟子站在屋内,宋白门与西门章迩都在,说是要让我做他们的首领。记忆如此。”
“喜乐门的幻梦术。”白庆瑜自言自语说着,挑了一缕白菜盛在碗里,又赶紧划了几口饭。
“总是喜乐门,等这阵子过了我就把拜飨,鸿戟找来问问,到底是什么一个神秘诡异地方。”
沈璧君话刚完,白孝贤便说等他们办完差事便叫来见她。
“这董驹城呀,也算是不安心过日子的。他确是前朝十三叔内孙。可那日十三叔叛乱遭皇帝千里追击,临了便叫了我旧庙相会。说他家还有三个嫡出的内孙,另两位已经有了安置,只剩一位,董驹城,交予我抚养。请求务必养大。和亲王还说,当平常人抚养,切莫再沾染那些皇家亲子背叛离心之事。唉,可这样一个出身高贵之人,怎会甘心栖居于凡夫俗子的地位呢?即便是他自个同意,安心,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他。”
白庆瑜使眼色让白孝贤多夹些菜给沈璧君吃。
“先是家里乳母嬷嬷给他讲些皇宫内院的夺嫡之事,他听得亢奋不已,觉都不睡了。后来,又是不知哪个小厮无意中喊了他一身世孙,让他心猿意马。再后来便是那西门章迩了。前面的是幻想,后头的是实干。西门章迩告诉他,可以利用自己的内孙的身份,招揽天下豪杰。更可以仗着自己的fēng_liú倜傥,拢住沈家七小姐的心。”
白孝贤紧抱着沈璧君,怕她听了出事。“这些也是姜无尽、曲勒查事牵扯出来的。”
可她异常冷静。
“那今日呢?”她问。
“晏奕下令灭了鬼谷门,宋白门被杀,西门章迩也滚下瀑布淹死。那二十来个无用的弟子也早就处死。江湖震动,董驹城走投无路,只好南下找了江湖之外的人。匈奴人,挛鞮光臣,还有唐家三娘徐慧。挛鞮光臣答应他,若是能将你抢到手,以柏木经为嫁妆远嫁于匈奴,便允他十万大军,五千精锐。”为压下末尾的震撼,白庆瑜又添了几句,“我出城迎孝贤,与他相遇,他神色慌张,言语错乱,似是被折磨坏了。”
“那我……我,我岂不是帮了倒忙。”
“你才是今日主角。若不是你,我们又怎能遇见董驹城呢。不过,这次事小,若能真的安稳边疆,到才是大有才干。”
“这么说,”沈璧君不敢说出口,似乎这种想法连她自己都害怕。“这么说,嗯……”
“阿君,爹爹不是那个意思。”
“这么说,明日里皇帝是要瞧瞧我姿色够不够那挛鞮光臣喽?”
“你这语气……这事听着好玩吗?”
“可是,那挛鞮光臣,”她转头对着白孝贤说,“他的眼珠子不溜在徐慧身上吗?那徐慧什么性子,他不知道呀。还敢要别人,等着回家挨板子吧。但愿徐慧能抽他个皮开肉绽。”
“所以呀,你重要就重要在这里。那边等着你的柏木经,这边董驹城一见你就慌里慌张,若是能让他安静下来,一切定可从长计议。他总恨着咱们,铺好的路都不走了。”
说完,白庆瑜放下筷子,砸了砸嘴便出去了。
“你也出去吧,你爹爹的话我自个儿想想。”沈璧君推脱着白孝贤,却没硬生生地赶他走。所以,他还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