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楚翡醒来的时候还有两分懵懂,他的酒量向来不怎么样,知道自己深浅,所以从来不多喝,但是却没想到昨天醉的那么快那么狠,他只是迷迷糊糊觉得自己醉了,再想反应过来,似乎已经是趴在哪里睡着了。是昨天吃的东西有问题?不应该,楚翡出生皇家,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是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皇后为了保护他,曾经秘密联合母家将他送往最知名的药师那里学习,花了三年功夫,天底下叫的上名字的毒药mí_yào,无一能够逃脱他敏锐的嗅觉。昨天的酒是他准备的,那些糕点,吃起来闻起来也没有任何异样,难到真的是他这几日有些劳累过度?
他正这样想着,因为天光太亮而半晌睁不开的眼睛缓缓睁开,正准备叫人进来伺候,渗伸出去想要动一下的手却似乎是碰到了身边的什么东西,那东西柔软且带有温度,即使是楚翡并没有做过这种事,也能够从那一瞬间的触碰之中分辨出那是什么——那分明是个人,他旁边躺了一个人。
难道还是被算计了?千种心情很快涌上心头,楚翡的眉目一向是平淡的温柔的,这个时候却不免添上一点儿狠厉之色,从小到大他生长的这些日子里,被算计的次数从来都不算少,可今天出门在外都能被闻莺这个小小的女子所算计,他身上流淌着皇室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心中的暴戾几乎都将他漂亮的眉目冻结成冰。
楚翡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下是过于柔软的床榻,而他身上的衣服,外袍已经脱掉,身上的寝衣却仍旧整整齐齐,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他转过头去看,身边睡着的是闻莺,闻莺或许是因为刚刚楚翡那个动作而清醒了过来,她茫然的眨巴了两下眼睛,在看到楚翡的那一瞬间眉眼之间忽的绽出一点儿笑来,眸光中闪过一道强烈又令人炫目的光彩,她似乎并没有看到楚翡眼睛中的冷光,唇角轻轻勾起,脸上的妆容因为一夜过去而有些晕开了,但是仍旧显得漂亮至极,她抿了抿唇角,轻轻开口:“贵人。”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吗?”楚翡却似乎在那一瞬间被闻莺突然展现出的这一种愉悦和不掺杂任何其他情绪的喜悦所震撼,在那一瞬间他怔愣住,微微抿了抿唇角,脸上的那些;冷冽似乎有在那一瞬间缓和下来的痕迹,浅浅抿了抿唇角,在那一瞬间那竟然只是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仿佛刚刚那些突如其来的怒火从未出现过。
“发生什么?”或许是因为刚刚清醒过来,闻莺还有两分迷糊,听到楚翡这样说,她茫然地玩眨了眨眼睛,转过头去看楚翡脸上的脸色,她看得出楚翡的脸色并不是太过好看,似乎正因为什么事而包含怒火,眸光上下一扫,直到停驻在楚翡微微敞开但是依旧穿的很整齐的领口上,抿了抿唇角,她恍然。
在那一刻楚翡很难形容闻莺的脸上闪过了什么样的神情,那或许是气愤,又或许全部是复杂,但是看得出,她的眸光中的那一团火焰似乎被一阵风吹了过去,摇曳了两下,还是暗淡无光的熄灭了。闻莺唇角带了一点儿苦涩的笑容,她坐直了身体,又很快从床榻上下到了地上,她还光着脚,虽然是六月时候,但是连绵几日的阴雨导致房间内还是有些潮湿的冰冷,她似乎因为这个原因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是还是在下一个瞬间,坚定地跪了下去。
她这样跪地的动作让楚翡一怔,他似乎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闻莺突然跪了下去,怜香惜玉一向都是男人的本能,他自己只穿着一身寝衣,就算身边还裹着薄被,也觉出了两分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寒冷。跪在他面前的闻莺穿的则更轻薄一些,即使也是一身寝衣,但是那衣料显然不比穿在他身上的。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扶闻莺,手指已经触碰到了闻莺的肩膀,却在下一瞬间被她躲开:“起来,你跪什么——”
闻莺缓缓垂下眼眸来,她的眸子不是一种深沉的黑色,而是一种偏向黑色的深棕色,以前并不怎么明显,今天楚翡从这个视角看下去,能看到映在眸光中的一片澄澈的琥珀色,只是那眸光里乘着一点儿苦涩的颜色,她似乎很难过,但是眉宇之间的神情却很平淡,她没有在笑的时候脸上看上去有两分莫名的冷傲,正是这样的神情,让楚翡不合时宜的想到了另一个人:“妾身跪妾身看错了人。”
她的声音落在地上,仿佛是有什么精致的瓷器,摔碎在了地上。这样的语调内容是极其大胆的,但是最令人心惊的,还是她语调里的那一种深深的失望,不加掩饰,也没有她常常带在语调里的那些浅浅的笑,她抿着唇角,神情竟然还有两分执拗,眸光一直落在地上,竟然是不愿意再看楚翡一眼。
……这样的情形,好眼熟。楚翡茫然的眨了两下眼睛,突然不知道从何传来一种熟稔感,他曾经在乎的一些东西似乎在这个时候再次冒出了头,而显现出来的内容让他有些胆战心惊。强行压抑下自己的心悸,楚翡的声音几乎有些颤抖:“什么……看错?”
“妾身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人,来到妾身梦里的不是太子殿下,是妾身的贵人。而现在在妾身面前的分明是太子殿下,不是妾身的贵人。”闻莺似乎没有察觉到楚翡的声音是颤抖的,她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甚至那些刚刚听得出来的失望都逐渐退却,声音失去了温度,便只剩下冷冰冰的硬茬子,尖端无比锋利,随随便便就能戳进别人的心窝里去。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