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张与穆青眉眼相似的脸一本正经的挑衅自己,楚念垂眸浅笑,却并不应。
西楚越凌与穆青不过表亲,二人眉眼却如此相似,又是同样张扬,无论如何,楚念都无法对西楚越凌产生一丝一毫的反感。
西楚越凌以为她是不将自己放在心上,顿时眸中一沉,冷哼了一声,“期待郡主的表现。”
一旁有使臣从怀中掏出小巧的手鼓,好似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刻而提前准备好的。
西楚越凌柔软的腰身后仰,纤细玲珑的轮廓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楚念在西楚越凌侧后方站定,轻抚手中长笛,动作小心翼翼毫无声息,仿若要将自己的一袭白衣都隐入黑夜里。
使臣以一种缓慢而固定的节奏拍响手鼓,西楚越凌如痴蛇一般的手臂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拨动着,原本仰倒的身子也渐渐撑起,这个动作看上去十分艰难,却叫西楚越凌演绎得优雅从容。
只见她手臂上红裙的流苏轻轻摆动,一动一静间,黑纱之下冰洁的肌肤若隐若现。
楚念仍旧抚着竹笛,一动不动。
看着西楚越凌大出风头,楚念却一丝争名夺利的意思都没有,太后的双眸不禁微微眯起,就连百官们都交头接耳,几个看热闹的使臣的洋洋得意不加掩饰,就连淮南王都是探究的看着楚念。
西楚越凌这一舞张扬,却伴着清脆的鼓声,平添了一股空灵之气,若说方才她一袭红裙默然而立之时是一朵地狱中妖冶的彼岸花,那么此刻,她就是仙境里舞动的花仙子,少了几分颓然冷冽,多了几分亲和灵动。
而楚念责像是一颗傲然立在林间的青竹,即使有风吹过,也只是乱了她的发梢。
就连刘启和沈暮都暗中思衬,他们倒是没听说过无双郡主有怕了谁的时候,可她这副已经脱离红尘不动如山的模样,可是叫在场的大凉人都跟着莫名担心。
无双郡主在大凉是举世无双,难不成到了西楚人面前,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们大凉,难道就这么被西楚比下去了
直到西楚越凌的舞步越来越急促,气质急转而变,一个灵动可人的花仙子,瞬间变成一个身上染了血的剑魔,她身姿扭动越发诡异,可却连旋转间的每一个发梢,都带着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
鼓跟着急促了起来,一旁的使臣门跟着节奏拍起掌,质朴却透着实,就连零散的击掌声也像是带着杀伐之气,明明只有西楚越凌一人独舞,众人却仿佛看见了战场之上,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渐渐的,大凉众人心灰意冷,不再对楚念抱有任何希望。
就连太后的目光也彻底冷了下来。
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殿中西楚越凌的身上,倒是没人注意到皇帝莫名微扬的嘴角,和楚念缓缓放在嘴边的竹笛。
使臣们的击掌声仍旧不停,西楚越凌的舞步越发急促,每一个动作都铿锵有力,谁也没注意到,笛声是什么时候加入进来的。
舞步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笛声却正好相反。
悠扬且悲怆
此刻在场的人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战场,原本气势恢宏,却因为笛声的加入,多了几分莫名的苦楚。
若西楚越凌叫人看见的,是将士们奋勇杀敌,那楚念叫人看见的,便是那一个又一个倒下的,染血的身躯
他们是某人的儿子,某人的丈夫,某人的父亲,他们身上背负着国之重任的同时,亦然背负着一个又一个由血脉连接起来的家
笛声响起的同时,一面舞动着的西楚越凌一面不着痕迹的柳眉一挑,楚念倒是不负表妹在心中将她夸成那般天神模样,能在她这等用悠扬笛声不易配乐的战舞之中找出这一丝常人不易察觉的气息,倘若她不是大凉的无双郡主,倒是配得上当她西楚未来女皇的友人。
可惜了。
一曲舞毕,西楚越凌临时起意将战舞的舞步渐渐放缓,配合着楚念悲怆的笛声,此刻的她表现的像是一个普通女子。她趴在战场上,抱着自己婚夫君渐凉的尸体耳鬓厮磨,情深处悲恸不已
击掌声渐渐慢下来,直至消失不见,使臣们转而低低呜咽,声音忽高忽低,合奏着这未完的无声战火。
这时,却又一道箫声插入,这箫声显得有些突兀,映着楚念悲怆悠扬的笛声,竟是染上了几分淡然的色彩。
一墨色身影缓缓而入,星眸之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
楚念似乎沉寂在自己的笛声中未曾转眸,西楚越凌却在这道箫声加入之时配合着舞步越发缓慢,像是一个因为夫君战死沙场而殉情的女子,一举一动都带着对这个世界的不满。
她像是将一切都看开了,却又像是从未想通过,她提起夫君胸前插着的深入心脏的剑,狠狠的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她轻抚着夫君僵硬的脸,美眸中带着无比的凄婉不舍。
西楚越凌的身形定格在拥抱自己的动作之上,笛声渐渐停止,以箫声结尾,落下帷幕。
西楚使臣们纷纷叫好,此刻倒是因着楚念的演绎而对这位大凉的异性郡主升起了一丝佩服之情。
可大凉的朝臣们欣赏了这场视觉盛宴却鸦雀无声,他们此刻正目瞪口呆的望着大殿门口手中提着箫的青年。
青年玉树临风,锋眉星眸,鼻梁高挺如刀削,墨发不同往日的凌乱,整齐的束起,发间一颗莹白玉石正在淡然的月光之下闪烁着清辉。
他一身整齐的墨色长衫,腰间别着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