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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入暮晚,明月初升,清辉肆意的洒满人间,照亮尽处,有是万家灯火安乐图,有是青山秀峰墨水画,但也有些许月光找不到的地方,长渊仙境,如美如痴,可静静的山路里,竹树参差,山虫轻鸣,一片黑影,有些清冷。
哒哒。
似乎有人走在山路,脚步声走得有些慢,也有些重。弯弯转转的山路渐渐变缓,远处已经可以见到弟子们十八居殿通红的灯火,等到竹林尽头,月光能够偶尔照入林间,一道人影拉着长长的影子走出来,长吁了一口气,林间夜风扫过,披着的长发都有些乱,可那人却懒的整理,待整个人露在夜空之下,细细一看,却是一原!
此时他整个人看着异常的深沉,仿佛被某种事情牵绊着,露出了这个年纪不该有异样,脑海里慢慢的想起来傍晚时分的情景,那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
一觉从午时睡了好几个时辰,朦朦胧胧醒来竟发现皇甫一杰正坐在他房内的茶桌之前,正细细看着他,只是那脸上挂着的笑着实看着让他心寒。
“你怎么找的这里?”一原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般。
皇甫一杰轻拂了袖袍,忽地站起身来,淡笑道::“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有什么难?”话语落到这里,他倒仔细打量了一原的房间,不大,有些乱,随即摇摇头,继续说,“这比宫里可差远了呢。”
一原沉默不语,凝看着他。
皇甫一杰坐回原位,直视着他,他看着一原一种不修边幅的样子,都忍不住长叹一声,像是同情,更多的是可怜。皇甫一杰又是出声道:“挽香跟我说了许多这里的事情,也包括你。”
“我有什么可说。”
“在我眼里你当然没有。”皇甫一杰当即冷声说道,可是说完之后呢,一声长叹又回荡在房间里,意味深沉,倒像是一种嘲讽,嘲讽着自己,“可在挽香眼里,你不一样了。”
一原的神色一怔,脑海里慢慢浮现出那个清丽活泼的女孩儿,记忆深处的痕迹也告诉着他,那个女孩儿,对他意义也非同一般。曾经他是如此想要将心意告诉于她,只可惜,彼时的时光再回不去,眼前的这个人他负了,那个女孩他怕也因自己的任性负了。
一原不敢将自己的心意表现的太显露。
他看着眼前这人,自己的兄长,不知不觉,他与他都变了。
“那你这次来,又是因为什么?”一原此时认真坐起,镇定心神,又是缓缓说道,只是脸上却是神色复杂。
皇甫一杰倒也不迟疑,当即说道:“我要你,劝她回去。”
空气滞涩,异常沉闷,一原心中猛然一震,哑口无言。原本当初木挽香来到这里,他本身也是极不情愿去见的,毕竟当初他来长渊的用意一部分就是这里,虽然绝大部分的原因却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所以木挽香初来之时,他的心里是极其挣扎的,到最后也是用尽冷言冷语、激将之类的方法想将她逼回去,可随着日子久了,他终究还是软下了,再不忍心去伤害那个女孩儿了。
些许久的沉默与安静,两人隔空相视。
“怎么,不肯了?”皇甫一杰打破沉默,疑声问道。
一原又陷入一番沉默与挣扎之中。
皇甫一杰深呼一口气,目光如鹰,犀利的看着一原,然后说的每一个字,都似利刃,狠狠地落在了一原的心头:“若不是那一年狩猎,我们随父皇群臣出游,你玩心太重,拉与我们趁机溜玩,林间偶遇豺狼猛兽,我为护你们离开,硬生生被那些畜生拖入深林。”说到这里,皇甫一杰的眼眸像是着了魔一样,渐渐红了,那是血丝!
“原本那时候我推你们上坡,你有机会拉我上去的!”
最后几个字说的如此重,一原的心咯噔一跳,料是他平时一副潇洒懒散、无所在意的样子,此时此刻他都已经在镇定不住,因为皇甫一杰说的话,正是他几年来一直未敢面对的心病。
他知道他有机会的,只是那时的他,完全被吓到了,然后,眼睁睁在惧怕中看着眼前的人被生生拖拽如深林,而他则拉着那时的木挽香慌不择路,越跑越远。
“那时候的我,可是心生绝望啊。”皇甫一杰忽然慨叹道,有一种莫名的笑涌现出来。
皇甫一杰的眼里,重现的似乎是那时候被猛兽撕裂的鲜血,还有他近乎放弃的空洞情绪。
一原听着,心中渐渐沉重,片刻之后,方才长长出了口气,面有无奈,只得低声说道:“我从未想过你能回来,那一段时间,我心惶恐,一闭上眼…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就是你的惨叫、你的血,所以…所以我祈求上天,若你能够回来,我真的会补偿亏欠你的一切。”说到这里,一原最后重重落下两字。
“皇兄!”
“只可惜,你还不清了。”皇甫一杰微冷的声音穿过一原的心畔,然后在一原的眼里,皇甫一杰缓缓起身,那坚毅的脸庞看着是如此的陌生,像是心中抱有大憾又不得不做。忽然陌生的笑浮现在皇甫一杰的脸上,眼含冷光,一原看着为之一怔。
皇甫一杰终于走到他的身前,小声说道:“我变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变了,我受够了当你的皇兄,受够了包庇你的玩性,受够了所有该你来背的黑锅,受够了父皇对我的一屑不顾,甚至我能活着回来都没能改变父皇对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