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云雪晴在客栈订了房间,大堂早已没了座位,她便一个人默默在房内吃了饭,照例来到陌言和苏逸清的房间,商议第二天的行程。
意料之外的是,此刻非但顾云然,甚至叶凌烟和尹情侠也聚集在这间房内,而且听起来似乎起了争执。唯有顾云然静静地端坐椅上,不时轻轻咳嗽着,却饶有兴致地看着叶凌烟与尹情侠两人。
叶凌烟忽然轻叹一声,背转过身,面向窗棂,语气中半是幽恨半是无奈,“我辗转周折绕了这许多路,还是没能躲开你。”
云雪晴一惊,原来他先前带领的那些费尽周折的路,竟是为了躲避尹情侠。
尹情侠微微蹙眉,张了张口,却又忍住,那神情像是在质问你竟然在躲我!然而呆了片刻,却缓缓道出,“这次你若不出手,我自不会发现你。”
叶凌烟唰地一挥袍袖,扭头恨恨盯向尹情侠,他不出手?倘若今日他不出手,对面这人就是让天山弟子的车*战弄去半条命也未尝可知。
见他半晌不言语,尹情侠亦不是善于言辞的人,只是说了句,“跟我回去。”眼中的目光却冷冽不容置疑。
然而,天下敢于质疑他的人,也只有叶凌烟一个。当下叶凌烟只是轻轻冷笑,缓缓走上前两步,用着云雪晴和陌言这等弟子全然不敢用的目光直视他,一字字道:“回去?不是你赶我出来的么?”
尹情侠皱眉,“我只是让你暂时不要参与战事。”
“呵……暂时不要参与战事?为什么不明说你们怀疑我?”叶凌烟一语道破。
尹情侠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近日我们几次与天山派周旋失利,均是由于我们的作战计划被泄露,门中出现内奸毋庸置疑,而几次关键时刻你都并不在场,我不得不让你暂时远离战事。”
叶凌烟朗声一笑,目光中带着无尽的深意,同时又有一丝丝不屑,“他们如何怀疑我,我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而你呢?你与他们同样盘问我的行踪,让我远离门中事物,又是为何?”
尹情侠怔了怔,同样冷然一笑,“我与旁人并无不同,你既身有嫌疑,又为何不能盘问于你?”
叶凌烟神情明显僵了一僵,身子竟有些颤抖,半晌才恨声道:“好……好……”
看到两人陷入僵局,云雪晴走上前很想劝解一番,然而刚施了一礼,还未等开口,却见叶凌烟转过身来拂袖一掌推开房门,转身离去,面前尹情侠似乎顿了顿,随即也转身大步追出。
这究竟是闹哪样啊,她堪堪回过神来,其实有那么一瞬她觉得尹情侠不让叶凌烟参与师门中事,原是好意,否则又怎会见他出走便单枪匹马来寻他,许是想要保护他或者替他洗清嫌疑,怎奈叶凌烟心高气傲,受不了这样一番待遇。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她与陌言、苏逸清、顾云然面面相觑。
片刻,顾云然悠悠喝了口茶,轻笑,“顾某一向钦佩苏掌门乃指点江山的一方领袖,却不料他亦有失策之时,如今他门中精英弟子相互猜忌、人心惶惑,堂堂天池派亦不过如此。”
顾云然本就不是省油的灯,独霸漠北十年之久自是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他此言一出,云雪晴心道糟了,原本对于顾云然而言不过说笑罢了,可不了解之人自会觉得他对苏逸风成见颇多。
果然,一直坐在角落不啃声的苏逸清一下子站起来,冷冷盯向顾云然。
“你不过蛮夷之地一介帮主,苏掌门入关驰骋大江南北的时候,只怕你连中原什么样都还没见过。”
“清儿!”见情势不对,云雪晴连忙喝止。
顾云然却也不生气,反倒是饶有兴趣地笑望苏逸清,淡淡地开口,“看来这位小兄弟对苏掌门倒是极为推崇,只是不知小兄弟你从何而知顾某的江湖历练就一定不如苏掌门?”
“苏掌门为天下而奔波江湖时,你顾帮主又在做什么?为了敌人的女子,当断不断,耽于儿女私情,将家人帮派之仇抛却一边,如今又有何资格来评价苏掌门!”
他此言一出,云雪晴惊异,顾云然更是震惊与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竟然会知晓这等江湖隐秘之事。苏逸清这一番话自然指的是顾云然与风陵的一段旧情,以及顾云然与天山派的杀父弑姊之仇,此时只见顾云然面色变了变,单手按着心口,显然这一番话给他的触动不小,一时间情绪波动引得旧疾再次发作。
“清儿,不得无理,顾帮主深明大义、人见钦敬,与掌门师兄不分伯仲,还不快向顾帮主道歉!”云雪晴知道自己作为师姐,只好连忙扔下几句场面话,尽管顾云然先前说话也毫不留情面,不过眼下这种情形,自然不能只护着自己人,让旁人看了笑话。
苏逸清斜眉冷冷哼了一声,“这世上还没人敢与苏掌门相提并论,我又为何要向他道歉,我的话便是苏掌门也要听上几分,他又算得了什么!”
言罢他也不看顾云然脸色,而是转身便跑出门外。云雪晴一看不好,连忙向一直不敢插话的陌言使了个颜色,那意思是留下来照顾顾云然。见陌言会意,便连忙跑出门去追苏逸清。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心中叹了口气,跑出房门却不见了苏逸清影子,心想这孩子跑得到快,于是只好追出客栈,出乎意料的是竟仍旧毫无踪迹。
知道苏逸清这孩子古灵精怪,这会不一定躲到哪里去了,陌言在照顾顾云然,又不见叶凌烟和尹情侠回来,她只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