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二天巳时末,我终于见到了那个徐信;由于我始终很是好奇白扬觉着好看的模样是个什么模样,于是我一大早就很是勤快的起了床,洗漱完毕便去山门那里守着,接的话着实还轮不到我;所以我藏在旁边的竹林里,白扬诚然看到了我,不过我昨天的余火未消,也就递了个白眼过去。
他也只是笑了笑,并未将我从竹林里拖出来,其实我心里也很是清明,不知白扬,应该是李胤段潇也看出来了,只是懒得拆穿我罢了。
在冷风中吹了大半晌,那位尊佛终于慢吞吞的上了山,那人穿过上下幽翠的竹林,翩翩而至。
由远至近,由模糊到明亮;我看清了这个人,还有他衣袖上的墨色荷花。
苍茫广袤的天地像是在他走出的一瞬间明亮起来。
他身后的翠竹,地面的石阶,这本是庭雁山山门独有的一道风景,而他在这里时,这些风景是显得那么平淡无奇。
在庭雁山里,我常见李胤穿着一袭绛蓝色的衣衫,上面会绣上祥云纹;让他显得十分的贵气逼人,我也常见白扬一袭月白色的衣裳,总是以宝蓝色的丝线绣着海水纹路,举手投足尽是潇洒不羁。
可他不同,他墨白衣衫水墨荷花,就像是绘在衣衫上的一幅画,他的一动一行,上面的墨就像要晕染开来。
他的头发披散着,没有用任何的发冠发带束起,却不见一丝杂乱;他的眼睛宛如黑曜石一般明亮,眼里却又温和的似一汪水。
他宛如这竹林中走出的一副水墨画一般,脱离尘俗;唯一让人醒目的,便是那衣上水墨荷花下的几条红鲤和他手中那柄长剑上镶嵌的红色宝石。
他……就是徐信么?
也并不是我千葵并未见过美男子,可实实在在这位徐信,全然是我心目中颇为心仪的类型。
诚然我不喜欢黄桥师伯的类型,可能是他经历过太多事,所以很是沉稳,也给了我一种压迫感;自初见我见到白扬,诚然亦是翩翩君子,可他身上侠义之气确然很是浓烈,让人一见,便觉得这是为行侠仗义的君子人物,而白扬着实很多时候忽冷忽热得很,委实也谈不上我喜欢的类型,而李胤,无论他外表如何好看,他的那脾性必然是我喜欢不起来的。
而他不同;至少,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
我千葵诚然是个看人皮相的人,这徐信的皮相,着实让我很是喜欢;我想,安然对白扬的感觉会不会也是我现在对徐信的感觉这般呢?
我突然很是理解安然昨日为何会故意跑来将我酸了一顿,若是我现在碰到这样的情况,恐怕也是控制不住自己会去酸一番别人吧?
恰逢这时总觉得有道冷得刺骨的目光盯着我,顺着这股寒意看过去,除了白扬的背影之外,我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趁着徐信和李胤白扬他们正在上门口叙旧;我也不再在这冷风中多待,既然人已经看到了,我便回了屋子。
随后几日,我自己好好理了理自见到徐信后,自己一通乱的思绪;最后得出结果是,我想要认识他。
女儿家有了心思,自是与白扬他们说不得的,而穆萄和我差不多是刚到庭雁山不久,自然也是不了解徐信的;所以我去找了段潇;彼时她正在屋子里擦拭着自己的长剑,回身见我来了,有些诧异:“阿葵?你怎么来了?”
“潇潇。”我将门关上;走到她跟前;心想尽管想了解了解徐信,总也不能一开口就问出来,于是看了看她手中的长剑:“你擦剑做什么?”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向自己手里的剑;口吻甚是清冷:“它有段时日没沾血了,闲来无事擦拭擦拭,免得锈了。”
听完她的话我觉得我有点虚。
“你害怕?”她很是会观察别人,很是直率的拆穿了我强装的镇静;诚然,我现在做过的也就是迷晕了一个侍女,双手委实还没沾上什么血迹,而段潇不一样,或许她已经习以为常,并不把这些当做一回事了。
“遇到那些恶霸流氓。我也并不是非伤人性命不可……”
“打成废人也就差不多了。”我这边刚松了一口气,她接下来的话又将我打了一棒子;心里更是由衷敬畏起了她手中的这把长剑。
“潇潇。”我讪讪笑了笑,看着她手里这把长剑:“要不?你先把这把剑放放?它在我面前闪寒光,看着挺渗人的;我着实也怕你手滑。”
“好。”她看着我点了点头,就将剑扔出去,在我惊心动魄之际,那把长剑已经在我头顶上旋转了三四个回合,然后直直的回到我身后架上的剑鞘之上。
她一掀衣袍就坐在了凳子上,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看向我,见我面如土色,她蹙了蹙眉头:“你不会真被我吓到了吧?”
我走过去坐在她对面,很是诚恳的答道:“我确实很心虚,怕你一个动作没拿捏好,我身上就得少块肉什么的。”
“你啊……”她放下茶杯笑着摇摇头:“明明是白扬的徒弟,却是这般胆小;真搞不懂他这师父怎么当的?
”
我很是认同她所说的话。
“不过你这性子也不错……”她笑意盈盈的递给我一杯热茶;似是深思了一番道:“比那个安然讨喜多了。”
“嗯?”我一脸疑惑的看着段潇,这段潇鲜少在庭雁山;如何那安然将她也给得罪了?
“她和你有什么过节么?”我轻轻抿了抿茶水,便捧着暖手,顺便也就好奇的问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