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眉宇微蹙,似有犯难之事,便开口问询。季秋阳虽觉与此人交情未深,便以此事相托,未免流于势力,然而转念又道,如今已是别无它途,往日席上这萧澴与林常安颇不对付,貌合神离,这两家之间在朝中兴许有些龃龉。若将此事告与他,兴许有些转机也未为可知。

当下,他便将自己如何身遭飞来横祸一事讲了出来。萧澴听过,只是连连摇头道:“世风日下,至诚君子倒要被小人如此作弄。那童宽仁倒是糊涂的紧。”李梵接口道:“那童宽仁是有名的国子监第一把糊涂账,你又不是不晓得,这事儿犯在他手里,这起小人倒真是告对了地方。”萧澴闭口不语,李梵又问道:“你想怎样?此事虽则不公,你我却又并未在朝为官。回去同爷爷说起,只怕你又要吃一顿家法呢。”萧澴道:“那莫不是叫我坐视不理么?”李梵笑道:“你又充荆轲聂政了,前回为陈同怀强征民居一事,你还吃不够教训哩。”萧澴道:“若再有那样的事,你瞧着,我还管。”

季秋阳听他们两个一递一句说了多时,只道此事无望,便说道:“二位也不必如此,在下不过近来为此事心烦,白说与二位听听,倒叫两位忧虑了。两位只当下酒故事,听过就罢了。”李梵说道:“不是这话,先生误解了。既然先生把我二人当朋友看承,将这事告与我们。我们自然要为朋友分忧解难。只是此事不大易办,这童宽仁倒是狡猾,只是拖着不了结,随时能咬你一口。他不动,旁人倒委实不好插手进去。”萧澴接口道:“这话不错,案子不发出来,外人也不好过问。待到了殿试跟前,他忽然发难,罢了你的名位,你也拿他无可奈何。”

正在此时,里头套间之内忽然传出些女子说笑之声。须臾,转出一个身穿桃红比甲、翠绿裙子的丫头,走到萧澴跟前,低声说了几句。

那萧澴忽然面现喜色,说道:“倒怎么把她忘了!”言罢,便向李梵道:“不如托她去说,此法定然可行。”李梵却连连摇头道:“不好不好,她老人家精明过顶,只怕那丫头要吃亏。”萧澴说道:“这倒不防,老祖宗是最疼她不过的。何况如今的局势,老祖宗心里也明白,只要她实话实说就是。”李梵听了这话,便不言语了,只说道:“既然你拿定了主意,那便如此罢。”

季秋阳听这两人如打哑谜一般说了半日,如坠五里雾中只是不懂,又不好插口,只好在一旁静坐相陪。

那两人主意已定,便再不提此事,只向季秋阳劝酒进菜。季秋阳亦不好再提,便同这两人闲谈些民间轶事,三人相谈甚欢。

这日,三人直吃至暮霭沉沉,方才散了宴席。

季秋阳谢过相待,告辞离去。萧澴亲送了他出来,说了些慢待见谅等泛泛客套之言。季秋阳见分手在即,便禁不住问道:“不知萧公子如何打算?”萧澴笑了笑,默然不语,半日才道:“适才在里间坐着的,乃是太后的亲生女儿——东阳公主。”季秋阳听闻此语,深感纳罕,面露异色。却见萧澴只是淡笑不语,便也不再多言,只拱手做辞,带了竹心离去。

一路返回家中,李仲秋问他今日去了何处,他敷衍了两句便罢了。


状态提示:第173章 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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