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月早已换了衣服,头戴纱笠,坐在琴默一贯坐的地方,装模作样,佯装抚琴,幸好她前面有一道纱幔遮着,旁人从外面只能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这才让她不足以被人看穿。
玉娘早已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她在前面,真正的琴默在后面,一道屏风隔着,琴音还是那个琴音,抚调的人还是那个抚琴的人,她只管装装样子就成。
正当众人酒过三巡,忽然见到一个身影自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身子有些摇晃,却也依然挡不住他那颗熏心,看着纱幔后面道:“都道这清音坊琴默性情孤傲,从不露面于人前,甚至连话都不开口说一句,小爷我还不信了,我今天偏要瞧瞧,这人人称赞的清音坊顶梁柱到底是何方神圣?”
话没说罢,人已经摇摇晃晃的往这边来了,苏千月不用看人,只听声音便知道,这是个熟人。
正是那日和她在国教院外结下梁子,并衍生到如今的深仇大恨的国舅之子——曹莽。
还真是冤家路窄,她难得来一次,就遇到了这个恶棍。
眼看着曹莽的身影越来越近,台下一众小厮也不敢轻易去拦,苏千月却是半点也不为所动,手底琴音不断——当然不是她弹的。
其他一帮票客,也皆是对琴默的真容很是好奇,如今看到有人为他们出头,自然是乐见其成,顿时一个个附和,大厅里哄声一片。在这样的一片起哄声中,曹莽便越发酒壮色胆,眼看着便已上了台阶,往这边过来。
身后琴默的琴音有一瞬间的迟疑。
苏千月淡淡的向后面瞥了眼,头也不回,低声道:“继续弹。”
琴默似乎暗暗的捏着一口气,只得继续弹奏。
便就在曹莽已经上了一层台阶,正要继续过来时,苏千月的手中已经拿了一粒花生米,一边佯装弹琴,一边不着痕迹的伸手一弹。
“啊!”
顿时听到曹莽哼了一声,一脚踏空,直接摔在了台上,跌了个狗啃泥。
那边闻讯而来的玉娘赶紧跑了上来,一边故作关心的询问道:“哎呀,小公爷,您没事吧?摔着没有?您喝醉了,奴家还是安排您上去歇息吧。”一边又赶紧向一旁的小厮吆喝道:“还不赶紧过来,扶小公爷去楼上花容姑娘的房间。“
那小厮领了命赶紧跑了过来,却被曹莽一把推开道:“方才是谁,敢偷袭小爷,活腻了吧。”
玉娘暗暗的垂了垂眼,早已将苏千月方才打出来的那粒花生悄悄的收入袖里,一边笑着说道:“哎呀,这若大的西京城哪里有人敢偷袭小公爷您啊,定是您喝醉了,脚下不留神罢了。”
“你给我起开。”曹莽又一把将玉娘推开,固执的认为方才一定是有人偷袭他了,虽然他没有看到那人是怎么偷袭的,可摔了一跤的场子总是找回来,表情嚣张的向周围看了一圈道:“是谁,赶快给老子出来。”
台下众人顿时禁声,方才还站起来起哄的人,一时间纷纷坐回原位,谁都知道这位爷是不能得罪的,谁都不敢往这石头上撞。
“啪,啪,啪……”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楼上传来几声慢条斯理的掌声,众人闻声,顿时抬头去看,就见世子爷正坐在楼上的看台上,一边拍着手,一边笑着道:“好。”
身后的琴音应声而断。
苏千月淡淡一笑,这才将目光看向世子爷,心想这人终于来了。
苏千月还从来没有等着被人调戏等着这么着急的,这人若是再不来,她只怕要罢演了。
曹莽一见来人,嚣张的神情顿时敛去一半,只是到底是张狂惯了的,虽然知道来人身份不一般,可一想到此时是在西京,而并非南宁,不由又强撑了几分熊胆。
“宁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宁寻说罢自楼下一飞而下,落在离曹莽几步远的距离,目光看了眼纱幔后面的方向,笑着道:“只是本世子也一直仰慕这位琴默先生的琴音,很想见见其真容,今晚就看我们能谁见到了。”
曹莽眉头一拧,酒已经醒了大半,脑袋还算比较灵活,“你的意思是……你想跟我抢人?”
宁寻手中折扇一展,十分洒脱的摇了摇道:“是。”
“你……”
曹莽显然没想到宁寻会答的应么肯定,表情一顿,然而一顿过后便是嚣张,“小爷我看上的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手的道理。怎么着,明月楼的弦音已经满足不了宁世子的胃口了,如今又把目光打到这清音坊的琴默身上了?”
曹莽这番话多少有些嘲讽的味道,当初宁寻在明月楼公然包下一个弹弦奏乐的小伶弦音,这在当时可谓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那弦音可是一个男伶。尽管在这西京城中有不少纨绔子弟私下里也会尝尝鲜,养一些歌舞姬,或是男宠什么的,以供取乐,可是像世子爷这么昭然若揭的将自己的“断袖之好”大告于天下的,还是少见的。
然而,世子爷却只是一副安之若泰的表情,好似这并没有什么丢人似的,坦然道:“诚若小公爷,女人越多越好,对于本世子而言,男人嘛,自然也是多多益善。”
纱帘后,苏千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我会演戏,说我假,咱俩到底谁更会演戏,谁更假?装断袖这种事你都能想得出来,这脑洞是有多大。
“我今日若是不肯呢。”曹莽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
宁寻没有说话,却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