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王贤便再也没有时间到小江南鬼混了,他要忙着大军抵达前的筹备工作,但是进展很不顺利……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按照规制,大明朝军队都是就近补给的,太子率领幼军来山西作战,补给便由山西布政使司负责。但太原城里,从布政使到知府到知县,都被王贤抓到牢里了,现在都是些副使、参议、同知、县丞之类的在代理政务,一个个都推说自己无权开库调粮,只能等朝廷的明确旨意。
王贤知道,这帮人一方面是噤若寒蝉,不敢轻举妄动;另一方面也是自己把他们得罪狠了,趁机给自己难看呢。但他现在的身份是山西副总兵麾下参将,没法再用钦差的王命旗牌吓唬人,人家不配合,他也徒呼奈何。
另一件大事调兵也不顺畅,山西的兵,大同的兵,都不肯听朱瞻基的将令调遣,先一步兵围广灵县。说出兵大事草率不得,还得跟殿下商议之后,再定方略……结果两面都遭到推诿扯皮,等待半个多月后,太孙殿下已经率军进入山西,王贤这边竟然还没多大进展……唯一的收获,还是张輗看不下去,出面帮他借了五千石军粮而已。
这段时间看王贤灰头土脸,张輗硬拉他到小江南散心……张輗和庞瑛居然还在小江南鬼混,张輗是花花大少,自然不需要理由,就连庞瑛这种对女色兴趣不大的家伙,居然也以宣府的事情已了结,在这儿陪张二公子为由留了下来。
其实谁都心知肚明,他留下来的目的,不过是要近距离监视王贤,也监视晋王罢了……
小江南的稻香村里。温香软玉,莺声燕语,张輗和庞瑛轮番劝酒,王贤却实在高兴不起来。
“老弟看开些,”张輗劝导道:“他们现在不肯出钱出兵,不过是撒撒气而已,但真等到太孙殿下来了,他们就不敢造次了,还不得乖乖的出人出粮?”
“太孙殿下到了,发现啥都没准备好,我岂不要落不是?”王贤愁眉苦脸道。
“这有什么打紧?”庞瑛笑道:“以兄弟你对太子太孙的功劳之大,偶尔办砸了件差事,又算得了什么?”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幸灾乐祸。
张輗看一眼庞瑛,忙安慰王贤道:“别听他的,这差事谁来办都是这样,什么砸不砸的。”
“唉,庞老哥是安慰我呢,我岂能不知好歹?”王贤苦笑道:“其实我不担心自己,我只是担心筹备不力,耽搁了太孙剿匪,迁延日久,皇上会怪罪太孙的。”
‘那就太好了……’庞瑛心说,他对王贤有说不出的腻味,本来还好,但知道王贤才当了千户没几个月,又被提拔为镇抚时,庞镇抚心里就不痛快了……他今年四十岁,一直对自己从一介草根混到锦衣卫镇抚深以为傲。而王贤也是从一介草根混起,现在也成了镇抚,唯一的区别是,他用了二十年,而王贤只用了……三年。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庞瑛一看到王贤那张年轻的不像话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面上还得整天客客气气,心里能不憋气么?这会儿终于逮到机会,能用长辈的语气教训这小子一番了。他摸一把妓女的****,哈哈大笑道:“原来兄弟在担心这个,老哥我告诉你,你这担心多余了。因为太孙这次剿匪,是无法速胜的,能用一年时间平定白莲,就算是奇迹了!”咳嗽一声道:“你当白莲妖人那么好清剿,宣大两镇精兵早就把他们灰灰了。等到了大同你就知道,这一仗实在是难打,只有长期围困,断其供给一条道。”
“老庞说得在行啊。”张輗也笑道:“这是个慢活,不急在这一时,想通透这点,老弟是不是心里好过多了?”
王贤被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开解,终于放下心事,露出了笑脸。稻香村里,又响起了****的乐声……
打那天起,王贤索性不再着急上火,该吃花酒吃花酒,该睡大觉睡大觉,真像是把军务抛到了一边。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过了小年,朱瞻基再过几天,就要抵达太原了……王贤这才再次忙碌起来,率领卫队打扫营房、置办年货,准备让幼军在太原过年。
那厢间,张輗和庞瑛一直密切关注着王贤,得知他今天上街采办了大量的香蜡、纸码、鞭炮、年画之类,军营里也开始请厨师磨面蒸干粮,庞瑛笑道:“看来太孙是真打算在太原过年了。”
“不在太原过年怎么办?”张輗笑笑道:“到现在,军粮也没着落,军队也没着落。难道就凭那一万多兵,五千石粮去剿匪?简直是个笑话。”
“是啊。”庞瑛松口气道:“本来我还担心,万一晋王支持他们怎么办,现在看来,朱济熿还没彻底昏了头。”
“呵呵……”张輗轻笑一声道:“只要汉王敲打敲打,他就知道自己想左右逢源是不可能了。”
“看来是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庞瑛笑道:“这样咱们也能安心过个年。”
“是啊,天大地大过年最大。”张輗****的笑起来道:“老庞还没试过,在妓院里头过年吧。”
“哈哈哈……”庞瑛放声大笑道:“要不是托二公子的福,这辈子想都不敢想。”
。
腊月二十五,王贤的钦差行辕,已经改为太孙行在。王贤和顾小怜并众兄弟搬到东面院子里,将正院腾给将抵达的太孙殿下。
东院后书房中,王贤与刘子进相对而坐,后者的手边,还搁着包袱和刀剑,显然是要离去了。那日张五道出那两个字后,刘子进虽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