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唐诀留云谣在身边究竟要作何, 他找太医治云谣身上的伤却是丝毫不含糊的。
不过才短短两日的时间,云谣就可以下床了, 右手也好得差不多, 虽说背上的伤依旧很疼,不过已在恢复期, 要不了几日便能结痂,届时等痂慢慢脱落,便算好了。
唐诀说要封她做御侍,便是皇帝的贴身宫女,故而在坤韵殿旁边空了间房间作为她平日里休息的地方, 地位瞬时与尚公公拉平。就连小顺子见到她都得喊一声云御侍, 云谣在两日内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差别对待感到不太适应,有些走在云端的感觉, 脚不着地。
她当莹美人时都没这个面子,尤其是晏国本朝皇帝不爱流连后宫,后宫里的妃子见了皇帝身旁伺候的太监都得面带微笑。尚公公在宫里的地位无人不知,谁见了都得客气着, 云谣成了另一个‘尚公公’,她有点儿开心, 还有点儿忧心。
她能下地之后, 唐诀就让人把她的住处收拾出来了,也是, 她总不能一直睡着皇帝的床, 反而是唐诀这两日一直在批奏章, 晚间云谣没见他睡过,白日他就在软塌上纳凉休息会儿。
早一些将龙床还给唐诀,云谣也心安一些。
她在床上趴了两日,坤韵殿的太监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终于能走路了,云谣在房间内是待不住的。
除非有人来坤韵殿,否则她就在坤韵殿外附近的花园或者长亭内转悠,这莫名多出来的奇特女子,就连禁卫军都对她心生好奇。
午间云谣吃完饭就在屋里休息,正好从开着的窗户看见匆匆过来的几位大臣,她不认识这些人,只见他们走进了坤韵殿,没一会儿又出来,面上带着喜色,似乎是讨了赏赐。
小顺子从云谣门前走过,云谣趴在窗户上朝外探出半个脑袋,问了小顺子一句:“那几位是何人?来做什么的?”
小顺子对云谣行礼,而后道:“那几位是户部、礼部、宫中善音司的大人,此番,是来与陛下确定天子诞辰日的流程的。”
云谣哦了一声,想起来唐诀来锦园虽说是避暑,实际也是过寿,算着时间,就在五天后。
挥了挥手让小顺子离开,云谣正准备回屋躺着,却有瞧见不远处坤韵殿的门口,一身玄衣的唐诀朝她这边看来。他脸上挂着浅笑,扇子轻轻晃动,这表情莫名像是一句:被朕抓到了。
云谣抿嘴,还是站好,然后从屋里走出去,站在门前遥遥对对方行了个礼,这就准备回去了,却没想到唐诀朝自己走了过来。
倒是不太相同,依云谣对唐诀的近身观察,他不是个急性子,所有的事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过他走路倒是很急,步伐跨得大,衣袂飘起,两袖招风,等站立在云谣跟前时带来了一股坤韵殿的凉风,还有他身上的浅淡熏香气味儿。
云谣抬头望着他,唐诀的心情倒是颇好,扇子往云谣额头上敲了一下问:“傻了?”
云谣嘶了一声,伸手揉了揉额头问:“陛下这算是体罚吗?”
“朕不爱体罚。”唐诀依旧笑着:“只爱杀人。”
云谣觉得背后刮过了一阵凉风,还没好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了。
“陪朕走走。”唐诀说完,与云谣擦肩而过。
他不走坤韵殿正门,看样子似乎打算从小路往其他园林景致里头去。
唐诀刚从云谣的住处离开,云谣就回头对着几个禁卫军招了招手,然后跟在了唐诀身后,随行的禁卫军与他们俩都保持着一定距离。
云谣让人跟着时,唐诀倒是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有些惊喜,眼前女子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
即便是赏景唐诀的步伐也快,云谣总觉得所有路边的景致小皇帝看得都挺囫囵吞枣的,等离坤韵殿稍微远了些,唐诀才在一个长亭里头慢下来,望着长亭边上的小池塘,水里还有鱼儿戏闹,红黄两条,钻来斗去的。
唐诀忽然开口问:“你可有回思乐坊去看看的打算?”
云谣愣了愣,她倒是有些想过,在昨日能下床时,还得了御侍的身份,本打算回去讨一口气的。不过一来她身上的伤还没好,二来……她这个御侍的身份貌似目前为止只有坤韵殿的人知晓,走出去也未必能‘狐假虎威’。
云谣道:“陛下若能借二十个禁卫军给我撑场面,我便回去瞧瞧。”
唐诀微微皱眉,表情有些古怪,又像是哭笑不得:“出息呢?”
云谣垂眸笑了一声,她也觉得这样挺没趣的,即便到了思乐坊能张牙舞爪了,她也不能真把里头的人怎么样。
“五日后,是朕的生辰。”唐诀道。
云谣点头:“我知晓。”
唐诀突然停了脚步,嘴唇微张有些欲言又止,他顿了顿,还是转过身来面对着云谣,道:“届时你与尚艺站在一起,随行伺候着。”
云谣瞳孔略微收缩,这便是要告诉整个儿皇宫和大臣,身边从来不留宫女的小皇帝十八岁长大了,要在身旁留女人了,呸!她届时是御侍的身份,恐怕后宫里的娘娘们的矛头都会往她这边指,毕竟于那些女人而言,她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么一想,云谣觉得御侍的身份也么那么好了,总觉得自己将来危机重重,即便不用和宫里人争风吃醋,也得和她们斗智斗勇了。
唐诀看出云谣若有所思,便道:“放心,朕会给你找个盾,而且……必须得好用才行。”
云谣抬眸朝他望去,方才还有些担忧,不知为何唐诀只说了‘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