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夕与桂儿从逸嫦宫回到了延宸殿, 桂儿捂着肚子说腹痛,想要去方便,关于淑妃娘娘刺绣的进度,还是秋夕去说与云谣听。
秋夕朝桂儿看了一眼道:“算了,平日里这个时候云御侍还在午休,恐怕也没起来,你呀,要去就快去,别到时候又见不到人了。”
桂儿连忙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在路前就分开了, 秋夕往云谣的住处去, 桂儿则在后方长廊绕了一圈, 直接绕到平日里给陛下泡茶的茶房里,两个眼熟的小太监瞧见她还打了声招呼。
一个小太监道:“桂儿姑娘今日又来给陛下送茶呢?”
桂儿点头,小太监又说:“陛下近日好似都没与云御侍见过了,瞧来,桂儿姑娘有取而代之的意思,这两日, 也就桂儿姑娘送过去的茶陛下愿意多喝两口。”
太监会说话, 桂儿听得心里开心,不过抿嘴笑了笑并未说话,她眼眸精光, 抬起袖子亲自给唐诀泡安神茶, 并不说破自己的心思。
若当她只想当个御侍, 这几个太监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御侍就算有品阶,那也是下人,人要往高处走,还是当主子好。
她泡好了茶出了小茶房,将茶杯搁在一边儿,自己从怀里掏出掌心镜,对着小铜镜朝唇上点了一点口脂,抿嘴后又端着茶朝延宸殿走去。去延宸殿前她仔细看了一眼,云谣的住处前没人,恐怕是云谣没醒,秋夕也休息了。
本分的人终归只能受人欺负,唯有有胆量的人才能搏出一片天地。
桂儿垂眸,走到延宸殿门前,今日在门口站着的居然不是小顺子,而是尚公公,尚公公前几日病了一直在休息,今天早上才好些,这便过来延宸殿门前守着了。
桂儿瞧见尚公公心中还有些慌,尚公公朝她瞥了一眼,桂儿还未开口,小顺子便道:“是桂儿姑娘啊,云御侍又让你送茶来了?”
桂儿点头,扯着嘴角笑了笑道:“是、是啊,陛下恐怕还在恼云御侍,这不,我便成了跑腿的了。”
桂儿说完,朝尚公公看了一眼,尚公公没说话,只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半睁着看向她,小顺子见尚公公没反对,就掀开了延宸殿门前的帘子让人进去,秋夕对尚公公行礼之后,低着头钻进了延宸殿内。
人进去了,小顺子才嗤地一声笑出来道:“师父,这小宫女可不简单。”
尚公公回头朝小顺子瞄了一眼问:“是你准许的?”
“起初我真当她是替云御侍来求和的。”小顺子有些委屈:“我那日与小刘子说话,瞧见云御侍从延宸殿内出来脸色不好,从那之后,陛下便没笑过了,心里猜测许是两人……”
“日后再有这种事,不要管。”尚公公打断他的话,后面那些他不想听,猜都能猜到了。
云谣当真是个不可轻视的人,瞧着没什么存在感,也不像什么厉害的人物,偏偏凭着一身的真劲儿,让唐诀高兴与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了,这种人,接触是好是坏都未可知,闹了矛盾才好,又何须费神让他们复合。
桂儿进了延宸殿,殿内稍稍有些昏暗,熏香燃着,从香炉里飘出了一点儿烟来,唐诀就靠坐在桌案后翻看奏折,里头穿了三层,最外面披了一件玄色的外衣,乌发垂下,眉心微皱,嘴唇抿着,看不出喜怒。
桂儿安静地走过去,将茶放在了桌案上,静静地站在一旁,又瞧见唐诀砚台里的墨少了,于是主动伸手去添了点儿水开始磨。
唐诀见她没走,朝她瞥了一眼,桃花眼眼眸垂了几分睥睨过去,右侧眉尾微微抬起,桂儿这才停了手上的动作跪下道:“奴婢不懂规矩,还请陛下恕罪。”
“谁让你来的?”几天过去,唐诀终于开口与她说话了。
桂儿垂眸想了想,原先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顺口一改,便道:“奴婢……奴婢是自己来伺候的。”
“朕跟前不缺人伺候。”唐诀视线收回,落在手中折子里。
桂儿没下去,道:“奴婢知晓,陛下日理万机必然辛劳,云御侍近日心情不佳本职工作也懈怠了,奴婢是云御侍带回来的,记她的一份恩,云御侍的事没人做,奴婢不怕累,愿意代劳。”
话说得虽好听,却将云谣给贬了一遍,唐诀缓缓勾起嘴角,轻蔑的笑就写在脸上,不过桂儿没抬眸看不见,她想了想又说:“而且……而且莹美人曾与奴婢说过,陛下极易头疼,奴婢不懂,只晓得安神茶有缓解头疼之效,若做的不好,还请陛下恕罪。”
唐诀拿笔的手顿了顿,又蘸了墨汁问:“莹美人?”
“是。”桂儿点头。
“你原是淑妃跟前的人,如何与莹美人认得?”
桂儿呼出一口气,嘴角挂着浅笑道:“奴婢说的莹美人并非先前的莹美人,而是后来的莹美人,陛下在看中她前,她原也是淑妃娘娘跟前伺候的宫女,与奴婢一同入宫情同姐妹,即便后来她成了莹美人,也没与奴婢断了来往,时常……时常与奴婢提起过陛下。”
“哦?”唐诀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她都与你说了朕什么?”
“陛下的好,哪是奴婢这张笨嘴能解释得清的,时隔多日奴婢记不得,只知晓莹美人对陛下用情至深,只可惜……”桂儿说到这儿,吸了吸鼻子抬起袖子擦了眼角道:“去锦园途中,奴婢跟着淑妃娘娘同行,莹美人本与奴婢说要将奴婢从淑妃娘娘跟前要去,却没想她却在途中……”
“莹美人是为了护朕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