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的命令下达后,华夏舰队立即分成两股。大部队保持航向不变,继续向外围行进。以西岐号为首的五艘断后战舰则转向迎击智械的主力。
交战前,断后舰队将所有逃生舱全都发射了出去。
一名留守士兵向七号问道:“指挥官,您说我们还能生还吗?”
“当然不能,”克隆人少女答道,“你与其想这些,不如去祈祷大部队可以突围吧。”
“尽管如此,我也是心甘情愿留下来断后。”
“哦?你政治觉悟还挺高的嘛。真是个舍己为人的好同志。”
“不,我是为了您才留下来的。”士兵说道。“我愿意和朱庇特之星一同赴死。”
“你这么年轻,应该没参加过15年前的木星战役吧?”
“确实没有。但是我也听到过士兵当中口口相传的您的传奇。将来等我的孩子长大,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和传奇英雄一起奋战而死,也会为我骄傲的。”
七号听后沉默不语。将来许多年后,也许会有许多人传颂她的事迹,但那只不过是一个名为“朱庇特之星”的躯壳。又有谁会真正记得她本人的存在,为她的死而难过、惋惜或骄傲呢?
这一路上敌人的炮击从来没有停止过,不过此刻攻击仿佛又猛烈了许多,雷达显示敌方集群马上会进入己方射程。
七号将先前的种种踌躇与遗憾全都驱逐出自己的思维,命令舰队提前开火。
智械交战部队由五艘巡洋舰和数十艘炮灰战舰组成。这五艘船是他们从太阳系带来的仅存的老底子。分别名为有理数号、余弦号、质数号、虚数号、自然数号。
接战后,华夏旗舰西岐号立即发射出主炮,将其中一艘巡洋舰击毁。同时,她的副炮也分别开火,和另外四艘战舰一起扫荡敌方的小型单位。
面对远征舰队火力最强的战列舰,黑铁军团无法再全力追击对方的主力,它们不得不减速下来围攻这支断后部队。
它们付出一定代价后,终于击破了四舰的护卫,开始向敌方战列舰倾泻火力。
只见成串的炮弹打在西岐号的舰体上,强大的动能使弹头钻开船壳,内部的炸药从缺口向船内喷发,引起连环的爆炸和大火。
那些躲过拦截的导弹也纷纷命中目标,使这艘船不停地产生剧烈的震动。
但是这艘星舰体积庞大,又有层层护甲防护,皮糙肉厚,一时半会儿居然无法被击毁。她主炮副炮向四面八方齐射,犹如落入陷阱的猛兽般挣扎犹斗。
趁着这段时间,华夏军的主力终于脱出恒星引力范围。这些伤痕累累的战舰冒着敌人的炮火,纷纷进入曲速化光遁走。
得知这个消息后,七号下令让所有人各自逃生。随后她向敌方发出通讯,接通了秦娜的画面。
“你们的主力已经逃脱,你没有必要再抵抗了。”秦娜对她说道。
七号没有理睬对方的劝降,她说道:“秦娜,尽管这场战役有很多运气的成分,但你们确确实实取得了胜利。
我很高兴。因为这证明了你的军略不在我之下,你的军团也具备了击败华夏国的能力。只要你始终帮助人类对抗智械主宰,我就再也没有存在下去的价值了。
你曾经问我想要实现什么愿望。那么我只提一个要求。请给予我死亡和终结!终结我的苦痛吧!”
“如你所愿。”秦娜回答道。
不需要她重复下令,智械军团用密集的集火将西岐号打得千疮百孔。从视频通讯中都可以看到对方的指挥室在剧烈震动。
正在七号准备闭目待死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士兵从门口冲了进来。克隆人少女看到来人后惊呼道:“你怎么还没走?!”
原来这个人就是常年照顾她的勤务兵小黄。只见对方对着屏幕大叫道:“你就是席德吧?我求求你停火吧!”
她眼带泪花,仿佛用尽全身力量喊道:“求求你,救救她吧!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更纯洁!更善良!如果能拯救她的性命,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说完,她冲上去一把抱住克隆人少女,将她的脑袋埋在怀里。
七号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整个人被强烈的气流冲击,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随后她立即失去了意识。
她做了一个噩梦,在梦中仿佛又回到了20多年前,她刚被制造出来的时候。
许多模样相似的男男女女生活在一起,他们不断地死亡、离开。有些人死于疾病、有些人死于实验、有些人仅仅是因为精神崩溃而死。
那里的人没有未来,如果你对任何事抱有希望,或者对任何人付出感情,那么你马上会体会到失去它们时的绝望。
七号不想再体验失去同伴和失去希望的的痛苦。因此她长年累月竭力屏蔽自己的情绪,不再对任何人付出感情,拼命学习和证明自己的价值,终于从那些人里脱颖而出,成功幸存了下来。
然而心灵上的创口虽然已经麻木,身体上的疼痛却还在时时提醒着她过往的一切。她感觉四肢和后背都发出火辣辣的剧痛。
七号是在疼痛中醒来的,她发现自己被固定漂浮在一间舱室中,四肢全都不见了。
“对不起,我们的医疗条件有限,因此只能给你截肢了。”一个女声从旁边传来。
她费力地转过头去,发现是秦娜在说话。这个和自己长相相同的人,仿佛是过去的克隆人同伴,瞬间又勾起了她梦魇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