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就不怕我过河拆桥?”
阴宪话音刚落下,陈四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活了那么多年,他岂会看不出阴宪此话背后的含义,是担心自己另有所图呐。这老小子的确不如程沐那蠢丫头好骗,另有所图的确不假。但他也懒得在此刻临时编个谎言去应付了事,因为他很清楚,这种随口而来的谎言是经不起推敲的,与其日后为了圆这个谎而编更多的谎,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呵呵,就你小子有的认知来看,老祖我活了至少千年了吧,你看与之前有何不同?在不死不灭的我面前,你们阴家又有何值得我去图的。至于过河拆桥这种事,那也得等你有本事过得了河再说。老祖我的耐心是极为有限的,唠叨那么久,我也烦了,如何抉择该是你自己掂量了!”
那愈发烦躁的语气,让阴宪瞬间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在这一刻,他终于有了一种因为多疑而把事情搞砸的危机感了。凝视着远处那近万的阴家子弟,那一张张懵懂无知的脸庞,他的双眼逐渐浮起一丝血红。阴家的未来,基本全在这里了,一旦开战,必然元气大伤,之前硬着头皮上阵,为的,无非就是通灵术能传承下去,如果可以颠覆王与坐骑的关系,这把值得拼!
“一切全凭老祖了!”
双手抱拳的阴宪,朝着陈四深深的鞠了一躬,他给予不了陈四一张保证利益的契约。因为能力见识有限,他也猜不出后者所图为何,但他还有一份豪赌的魄力与刚烈,与其饮慢性毒药一般看着阴家逐渐没落,倒不如趁着还有能力反抗拼一把。输了,阴家的通灵一部从此步程家后尘,没落下去。赢了,就是阳光大道,真正的把命运攥在了自己手里。
阴家,果然不乏有魄力之辈呐,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是如此。能长盛不衰,不是没有道理的!凝视着低着头的阴宪,陈四的眼里终于是流出了几分欣赏的味道。通灵二部之法,当年他可不仅仅是传给了阴家,而是所有世家都得到了这个传承,可传归传了,敢不敢冒着被天庭与地府发现的危险去用,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显而易见,程家,就没敢用,否则,不会沦落到这般境地。也就是在这一刻,陈四终于不用再纠结于宿主二分之一概率问题了,阴宪,才是召唤自己的正主!
就冲着这一点,他就必须保住这个多疑的小老头的命,这也算是真正的命运捆绑了,阴宪的这一把豪赌,其实并没有他自己想象中那么没有底。当然,这一切,陈四是不可能跟他说清楚的。理清楚了思绪后,陈四朝着阴宪招了招手,低声嘱托了一番,随着阴宪的脸色逐渐好转,一盘以天地二界主力军为棋盘,饿修罗为棋子的大局,总算是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九幽地府的阎罗殿,此刻却陷入了沉默之中,之前在人间界还洋洋得意的秦广王蒋,脸色阴霾,全然没有在陈四面前的春风得意。身为第一殿之主,被一句马屁话拍得飘飘然这种事,是不存在的。他之所以会在人间界做出那样的反应,纯粹是为了麻痹陈四。
“你确认,那是幽泉老祖?”
许久之后,天子包缓缓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那张黝黑的脸上,苦涩得快能拧出水了。一个人,如果只有强横的实力,那固然难缠,但还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因为你总不可能在这浩瀚天地间立于无敌之境,总归是找得到制衡之法的,可如果这家伙强横之余,还有着无赖,狡黠的性质,那就让人头痛了。硬实力不能势均力敌时,想依靠计策行事,那是最艰难的。
“如果不是那家伙,我能不战而退?”
憋着一肚子气的秦广王蒋,狠狠地瞪了天子包一眼,咬牙切齿的回答。十殿阎罗,从来都不是宽宏大度之辈,如果不是昔日陈四单枪匹马闯地府时,给他们留下了太深刻的阴影,他断然不会借一句马屁下台。
“这事如果牵涉到他,就不好办了!”
察觉到了秦广王蒋言语里的怒气,天子包倒也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只是那双有神的眼睛里,闪过几分纠结。当年在地府,实力全开的他们,都没能把幽泉老祖给留下来,此番在实力发挥不到两成的人间战场相遇,这是连宣战的底气都不足呐。而且,就着千年来对那狡黠的家伙的了解,没准这个饿修罗事件,就是他故意布出的局,引他们和天庭大战,从中获利。
“你也不用这番沮丧,虽然我吃不准这家伙还剩几分实力,但我敢肯定,当年闻仲老儿那发天谴偷袭,绝对不是无功而返。幽泉老祖的实力,肯定是有所衰退的!”
读出了天子包眼里的惧意,秦广王蒋趁着这家伙还没自己把自己的士气吓跑的时候,及时开口了。幽泉老祖这四个字对地府阴神的震慑力有多大,他可是深有感触的。
“实力不复当年?这算是位数不多的好消息了!只是,你是如何判定的?就凭他那句马屁?还是对那天谴充满信心?”
手指在椅背上轻敲了许久,天子包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作为当年的失败者之一,他是丝毫不敢低估陈四的能力。因为这货是典型的,没有所谓的强者自尊这种东西的,他压根就没有任何底线可言。扮猪吃虎这种事,也是信手拈来的。天谴威力虽大,号称所过之地无幸存者,可这些年,也不是没人抗住了天谴。尤其是像幽泉老祖这种,在生死簿阴卷上被雾气遮掩了名字的大神通者,他对天谴的杀伤力还真没多大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