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宗裳见顾乃春神色闪烁,便猜出他打了什么主意。
却叹了一声,伸手将那大葫芦拿来,猛地举起,葫芦屁股朝天,“咕咚咕咚”喝了不知几斤进肚,这才一抹嘴,将此番来由细细道出。
原来,那日梅心甘领着魏不二出了合规院,便又带其上山下山,分别去了掌座峰和宝练峰,趟遍议事殿、传等各处院落。
这才与他说:“魏师弟,咱们修炼功法,最要紧的还是将根底打牢。眼下就有一件筑基强根的好修行,只是有些脏,有些累,不知你愿不愿意承下来。”
不二便道:“师兄请讲,不二向道之心坚定,什么脏活累功也不惧的。”
梅心甘登时一愣,他原本正要给魏不二安排扫院的营生。
满以为他得好生推搪一番,后手早已备下一顿说辞,甚么强身健体,甚么修养心性,竟然全派不上用场,不免有些兴致寥寥。
只好道:“方才去的院子可都记着罢?你从现下起,每日逐个去打扫,待甚么时候能在一日内通通打扫干净,灰尘不染,便是根底打牢了,师兄才好教你入门。”
不二听了,忍不住暗道:“扫院子能和筑基强根扯上干系么?”
心中不免有所疑惑,但既然师傅要自己跟着他修行,便该踏踏实实学习,莫要挑三拣四、偷奸耍滑。
念及于此,当下通通应承了。
梅心甘心道:“你答应的不要太快,咱们云隐宗七殿四阁,十一处大院,寻常二十多位院童三两日也不见得能打理一半。你倒是人浑不知事,尽数应承了。我原本要与你讨价还价一番,却也省了。”
便领着魏不二见了负责扫院诸事的掌管,做了一番吩咐。
那掌管私下与梅心甘道:“要这位师弟一同扫院倒是不难。但将满山院子尽数交于他收拾,怕是不大妥当,一来叫手下弟兄们吃白饭不干活自然不行,二来这位魏师弟新近入门,修为恐怕尚浅,一人也做不来这般多活计。”
“若是哪间院子收拾得不大妥当,众位师叔怪罪下来,小的担责也就罢了,只怕连累梅师兄。”
梅心甘笑道:“不碍不碍,你且让兄弟们做活,只需留出一间院子与他收拾。若是他哪一日能扫出一间,你便再另寻出一间由他折腾。”
扫院掌管便答应下来,也晓得梅心甘是要给这姓魏的小子一些苦头吃,便不大给他好脸色。
魏不二送走了梅心甘,一心想着勤能补拙、笨鸟当要先飞,于是当日便要着手扫院大业。
那扫院掌管便将议事殿的前后院和内殿大堂清扫活计尽数交于他,直以为够做个三五日。
魏不二当晚开工,卯足了劲头,一直到四更时分,终于将各处清扫干净。
当下敲开扫院掌管房门,请他再为自己安排一处院落。
扫院掌管睡到半道被叫醒,心想:“你不高兴,便拖累咱家睡不上安稳觉。”
顿时撑满了一肚子坏脾气。
待稍做清醒又想到,这大一个议事殿,如何能几个时辰便清扫干净?
便料定魏不二纯属捣乱,一气之下便道:“咱们扫院也分个三六九,糊弄也做得,细致也做得,魏师弟可不要拿哥哥开玩笑,随便扫了几片叶子便来交工。”
魏不二道:“那不敢。”
扫院掌管当下披了衣裳,同魏不二一并行至议事殿,只见绣金古灯下,院前院后,清静爽利,殿堂内外,纤尘不染,一时惊掉了下巴。
他如何也想不通平日三五人做三五天的活计,叫这少年不到一晚便收拾掉。
其实,只怪这扫院掌管还兼着食材掌管,众人平日饮食选采全由他张罗,与扫院这等清水差事一较,那才是肥缺重口。
平日里又要算计回吃回扣,又要供奉堂主长老,还要孝敬诸多管事弟子,打点监察弟子。
十之八九的精力都用在此处,扫院那面便不大管事。
众位门人做活没个约束,三天也是扫,五日也是做,自然耗时耗功。
可魏不二扫院,只当是修行一般,兴致极高,自然又快又好。
扫院掌管却寻思:“如此可不大妙,叫这楞头小子这般做下去,哪日被哪位爱寻事的师叔瞧见了,两下一较,说与掌门,还有弟兄们的好日子么?”
便道:“魏师弟果然是个修行的好人才,只是这天夜里苦忒重了,不如先回去稍作歇息,待晌午再为你寻一处院子修行。”
魏不二摇头道:“咱还有满膀子力气,师兄只管给我多派些。”
扫院掌管瞧见他一副瘦弱身板,真不晓得哪来这些精神,只好道:“其余各殿各院新近扫过,只有上山林道有些时日不曾打理。”
魏不二心想:“师傅说过,我资质糙劣,不宜修行功法,需得将根基打牢固。”
“梅师兄说这扫院便是筑基强根的修行,我且不管这法子是否管用。”
“旦叫做修行,便来不得半点偷奸耍滑。殿堂也是修,大院也是修,林道自然也是修。”
便与扫院掌管告辞,拾起扫帚一人去了林道。
宝练峰的上山林道,由顶而下,蜿蜒曲折,足有数千丈之距。
平路与石阶交替,向来无人收拾,只凭风扫雨清。
扫院掌柜派他清扫林道,有两处考虑,一来没人在意,没得比较;二来上山下山,石阶万千,工时耗大,任他蛮劲儿再多,也足以对付好些时日。
魏不二自山顶而下修行,清晨到黄昏,黄昏又到清晨,早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