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个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人无疑身殒道消了。
直到此刻,他仍未留下自己的名字,所出何门。
但方才种种,他的言谈举止、所作所为,就此镌刻在众人脑海中,毕生再难抹去。
众人终于明白他之前精心布局,战场上步步为营,诱敌深入,直到最后险些将这个实力远高他数倍的可怕敌人双目废去。
人人都在心里痛惜,此人智记过人,绝顶聪明,假以时日必然会大有所为。
只可惜烟火虽至美之极,却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秀秀忍不住叹道:“人生难得几回搏,他在生死之间,尽其毕生之力,纵是身死道消,也应当百无遗憾了。“
不二看得浑身血脉偾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忍不住想到:”大丈夫便该如此,生而慷慨激昂,死了也是百般洒脱。“
”此人虽是无名之辈,但所作所为,比起各大宗门这些大有名声的魁首弟子,更称得上人中魁首。“
忽而又反思自己,心道:”像我这般为了顾全大局,躲在这里做个缩头乌龟,难得便是明智吗?“
一时间不知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几欲冲入场中杀个痛快。却瞧见秀秀冲他连连摇头,这才勉强忍了下来。
那蟒蚺失去一只眼睛,此时已愤怒至极,指着众修士叫道:“把他们通通放开,让我杀个痛快!”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时站起来一个人,面红耳赤喊道:“横竖也是个死,倒不如像这位老兄一般,洒洒脱脱站出来,为我人族修士的尊严拼死一搏!”
说着,又有人喊道:“狗畜生,来跟大爷比一比!”声音之中难掩一丝颤抖。紧跟着,人族修士纷纷站了起来,群情激愤,人人都跃跃欲试,要和这角魔决一死战。
那魔女脸色一变,忙冲蟒蚺说了一句一族语。
这回不二和秀秀终于听清楚了,她说的分明是:“万不可冲动,要以大事为重!”
那蟒蚺原本怒气冲天,但听了她的话,脸色阴晴不定半响,时而怒极愤愤,时而又似委屈不已,过了许久,终于默不作声,点点头,退了回去。
魏不二听了,便在心里直寻思,这些角魔究竟在谋划什么?
究竟是什么大事,竟让这蟒蚺放弃了大开杀戒的冲动。
那魔女见此,便冲蟒蚺微微点了点头,蟒蚺一扭一扭回到了她身后。
她紧接着说道:“方才蟒蚺尊上不慎失手,伤了贵族修士,大家不必惊慌。我们既是比武切磋,自应当点到为止,接下来定会手下留情,请各位放心吧。“
”咱们原先所做的约定,仍然有效,哪一位还要比试,大可走出来。”
这话方说完,便有人叫道:“猫哭耗子假慈悲,要杀便杀,要剐便剐,老子们怕过你么?”说着,便有数十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个个叫嚷着要杀魔解恨。
那魔女见了,连连点头,说道:“好,好!让他们一起来战。”说着,点出十几个青角魔,与人族修士一一对上。
众人原本是想同蟒蚺拼个你死我活。
却不想这魔女害怕蟒蚺怒极冲动,大开杀戒,做了如此安排。
既然混战将起,众人都寻思说不定能趁乱觅得逃生的机会,便各自找了一个角魔对上。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用喊开打,双方已杀成一片。
一时间,战场上,法宝与符箓齐飞,怒喝之声并七彩术法一色,当真是百般热闹。
但在场之中,能敌得过青角魔的修士,毕竟没有几个。
只过了片刻,已有七八个人族修士,被打晕在地。
待一炷香的时辰之后,又有数个修士伤退场外,众人趁着混乱想法设法溜走的谋划自然落空了。
大伙见败下场的修士,个个输得干净利落,更觉得毫无生还的机会,不由地绝望起来。
此次入谷修士之中,有不少人之前从未与角魔对战,有的甚至从未见过角魔的模样。
原先听别人说角魔如何如何厉害,他们年轻气盛,难免觉得夸大其词,于是入谷多半抱着大展神威出风头,一举成名天下知的念头,现在终于是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从头到脚透心的凉。
此时,还坚持在场上的修士便只剩下两个。
一个是法华寺的无相,另一个是洛图宗的丹青墨。
丹青墨对上的是一个百臂族角魔,那角魔背部极为宽阔,生得数十只手臂,此时个个挥得如影疾动。
丹青墨一身本领全在自己的一支兔肩紫毫笔的金钩铁画之中,只见他一手紧握着紫毫笔,指实掌虚,在半空之中,写意挥洒,便好似随时有一张宣纸递在他笔下。
一个个点、横、竖、撇、捺、勾、挑、折,潇洒自然的笔画便在半空之中,那若有似无的宣纸上挥斥方遒。
这些笔画书法在半空成形之后,似活物一般主动迎上百臂族角魔的拳头,激撞之下墨水四溅,似下起黑雨一般。
那些笔画瞧起来灵活多变,有的方折,有的圆转,有的峻棱毕现,有的圭角不露,看着轻盈活泼,实则敦厚踏实,中锋侧峰皆用,墨色湛润自然,无疑显出他于书法一途有不浅的造诣。
再看他书写的姿态,走笔神闲写意,似流风回雪,拈花落叶,叫人瞧得赏心悦目,几乎忘了身处险境。
众人不禁连连点头,觉得他为人族修士大大的长脸。
有人便在私下里交头接耳,说起洛图宫的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