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件拍品,季言都没有再举牌,倒是黑框眼镜男又竞拍了两件物品,拍卖会结束后,李远之去找他家小叔,出去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那位黑框眼镜男,这人之前背对他们而坐,没机会看清长相,现在细看一下,挺没特色的,属于那种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此刻,眼镜男正谦虚的弓着腰,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说话,态度恭敬,不时地点头,李远之稍微走近了几步,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和眼镜男说话的老头正是前几天在街上,塞给他噬魂符的黄牙老头。
这老头怎么阴魂不散在这里?李远之忙抓住白乙的胳膊,紧张地把他拉到身后,说:“白乙,你要不要躲起来?那边的老头就是上次给我噬魂符的人。”
上次噬魂符能伤到白乙,李远之觉得这老头的道行和白乙应该不相上下,也可能比他高,若性子再是法海同志那种,对一切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都要打倒的一刀切态度,那白乙可就要比白素贞妹子还要悲催了。
走在前面的李馗没看见李远之跟上来,回头,见他姿势奇怪,身体僵硬,站着不动,叫道:“远之,你干什么呢?走了。”
“哦,来了。”李远之赶紧拖着白乙跑过去,虽然他觉得他家小叔不靠谱,但若真打起来,还是能挡一挡的。
黄牙老头听到动静,转头,阴厉的眼神射过来,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嘴角翘起一个奇异的弧度,目光几乎如影随形地粘在了李远之的身上,让李远之有种被被猎人盯上的恶心感,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他下意识地抓紧白乙的手。
此刻,跟在后面出来的季言正站在会所的门口等梁泉,手里拿着手机,百无聊奈地看向不远处的人群,注意到李远之炸毛刺猬一样的防备状态,心里难得觉得有趣,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黄牙老头,黄牙老头感觉敏锐,立刻转头,看向季言,两人隔空对视了两秒,脸上俱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李远之见黄牙老头不再盯着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戳了戳他家小叔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看不远处的老头,说:“小叔,那老头就是上次给我噬魂符的人。”
李馗和陈艺闻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刚好对上老头再次看过来的视线,两人立刻风云变色,像是如临大敌,身体瞬间紧绷起来,三人隔空对峙,空气里仿佛有电流在噼噼啪啪的响,一旁的沈煜不清楚状况,摸了一下脖子上突然冒出的鸡皮疙瘩,问:“怎么了?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李馗率先收回视线,转着左手腕上的佛珠,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我们走吧。”
四人转身,去停车场取车,回去的路上,李远之有些疑神疑鬼,总觉得身后有一双阴森的眼睛在如影随形地追着他,他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白乙,说:“白乙,那老头不是好人,你下次若是遇上他,记得躲远一点。”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黄牙老头虽然一直在看他,但他能感觉到老头的视线有落在他身边的白乙身上,他不知道老头能不能看见白乙,虽然李馗和陈艺就看不见,但他绝对能肯定,黄牙老头对白乙完全是法海对白素贞的尿性!不死不休!
白乙闻言,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目光有些复杂,问:“你不想除掉我吗?”
李远之突然被问懵,下意识地问:“我为什么要除掉你?”
问完,他就觉得自己犯蠢了,白乙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像要他的命,当时他心里恨不得灭了这鬼,可惜后面一连串事情发生的太着急,计划还没付诸实施,就不知不觉流产了。
再后来,见识过他的手段之后,知道大概还是暂时不能除掉他,只是不能除掉他,也应该想躲着他,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鬼抱有好感了?他平时的温顺,做低伏小,本意完全是为了保命,说难听点就是曲意逢迎,苟且偷生。
可见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刚才那句话,说不想除掉白乙,这话他自己听着都觉得虚伪,而白乙沉默的态度已经表示他并不相信他的话,李远之琢磨着怎么说才能让这位爷不生气,百结愁肠地凝眉苦思,好一会儿,他才咳了两声,用尽量委婉的语气,说:“你看,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想要我的命,我当然害怕,想要除掉你,换了你,你也会这么想的……”
想到第一次见面时,白乙一张鬼魅妖邪的鬼脸,满腔仇恨,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李远之觉得心口那个疼啊。
回到八宝寺,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去斋堂吃了晚饭,李远之就回房休息了,可能是白天被黄牙老头惊到了,夜里他还做起了噩梦,梦见黄牙老头穷凶恶极地追着他跑,一边跑一边朝他扔符纸,正义凛然地大喝,“妖孽,哪里逃,受死吧……”
早上醒来,外面的天上已经大亮,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李远之在梦里千里奔袭了一夜,累得他想就此死在床上。
闭上眼睛。又眯了一会儿,他才睁开眼,一转头,便看见白乙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看他,头发用一根银色的丝带随意的束着,清晨的阳光透过方格玻璃照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镀了一层黄色光晕,看上去温暖了许多。
李远之把头埋在被子里蹭了蹭,心里暗想,白乙要是不想杀他,该多好啊!
拖拖拉拉的洗漱完,李远之看向依然没有动静的白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