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若是个断袖,那就是断袖界的耻辱,还是最没品位的断袖!楚清和抬手隔衣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咬紧牙关硬着头皮跟喊口令似的朗声喊道:“麟懿郡主楚清和,奉陛下之令面见听风执令使。”
“陛下?”
那屋里的人又重复了一遍,语调千娇百媚还带些许且惊且乍,好似骤闻陛下临幸的妃嫔一般。楚清和只觉全身寒毛乍起,心道这地方本就晦气,难不成自己还真大白天进了一个妖精孽巢?就在楚清和胡思乱想之际,一名约莫二十多岁身穿黑衣披发闲束的青年扭腰款款而出。
楚清和定睛一看,才发现这青年不知混了哪国的血统,竟是生了一头灰发。细观之下,才觉青年眉目间竟带着几分书卷气,清隽平和的眉眼委实与他的行为不相符。而更令人惊异的是,青年的面中竟纹了一株墨兰。他扭捏缓步而来,日光之下他的肤色竟呈出一种蜡样惨白,而那株纵裂过他面上的墨兰在他的眉间点染成一朵半绽的兰花,森严妖异的像是阴间长久不见阳气的鬼魂一般。
他行至楚清和十步外停下,漆黑长袍别无纹样,仅是袍脚用银线绣着一丛兰花。
楚清和见状,忙自怀中掏出萧锦棠所给的听风银兰令。那青年见了楚清和手中的玉,眼眸悠悠一转,还未等楚清和开口询问便媚眼横飞端的是烟视媚行向楚清和看来:“卑职便是听风执令使柳言萧,不知郡主尊驾前来听风小筑有何吩咐?”
楚麟城闻言一愣,心道这听风执令使果真是认令不认人?她看着面前长袍披发的柳言萧,心念一转,朗声问道:“你如何能证明自己便是听风执令使?”
柳言萧似早已料到楚清和会如此发问一般,他定定的看着楚清和微笑不言。不知为何,楚清和只觉脊梁一寒,她只看的柳言萧足间微动,不过瞬息之间,柳言萧便鬼魅般出现在她眼前,惨白的手上拿着一个与楚清和手中的听风银兰令几近是一模一样的玉。而柳言萧手上的玉之上除却泥金填平的兰花,还刻着越矩的龙纹。
“听风银兰令本为一对,一玉双生双刻,故为一阴一阳。昔年银兰皇后与开国之君萧彻各执一令,共令听风小筑。如此这般,可证明卑职身份否?”
楚清和疑惑的接过柳言萧的令牌,细查之下发现此令与萧锦棠给自己的听风银兰令除却雕纹不同外的确是一玉同生同雕。思至此处,楚清和一面将玉令还给柳言萧一面低声道:“此处不便说话,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自是可以。”柳言萧抬手掩唇一笑,眼波流转间扭着腰侧身领着楚清和往堂内走去:“那便委屈郡主在这听风小筑内稍坐片刻了。”
楚清和在柳言萧娇媚的眼神下不禁打了个冷战,她看了看身后,强忍着不适跟着柳言萧进了堂内。
堂内陈设倒和寻常府衙相差无几,断案长桌上纸墨笔砚倒是齐全,就差了令筒和惊堂木。四周随意的摆着几件椅子。且蹊跷的是,这堂屋虽大开着门,里头却满散着一股难言的腐腥味,楚清和一进门便觉喉头一紧,她只觉着这味儿像是把阴沟里的淤泥全翻腾出来倒在了从未清洗过的屠场那般。柳言萧敏锐的发觉来了楚清和骤变的面色,竟是颇不好意思的开了口。
“这当真是委屈郡主了,只是我这听风监的密道直通大理寺狱的密牢您来的突然,我这正做着事儿,便是连密道也没关就来了。这密牢您大概也听过,也就是大理寺的刑房。咱平日里也无甚事情做,总不能白领着俸禄当这个闲差,所以没事儿的时候,咱也就帮着大理寺的牢头们做点事儿。”
柳言萧说着一顿,他颇为神秘的凑近了楚清和的耳畔,低声娇笑间带着难以言喻的阴恻:“郡主可知,这大理寺狱中最深的几个牢叫做听风狱。只可惜咱们大周历代帝王皆奉行仁政,这听风狱也是多年没人住进去了。如今圣上派郡主您亲自尊驾来此,想必是要给听风狱的牢房里添新人了不是?”
“你是说这堂内密道直通大理寺狱?”楚清和眉峰紧皱,她正欲垂问密道所在之处,却不想柳言萧的动作更快,他一面低声诉诉一面抬手指着那堂上桌案。
“桌下便是密道,方才咱刚从那儿出来呢。能住进这听风狱的人又有哪个不是等闲之辈?咱不得抓紧时间收拾收拾给贵人们挪个地儿?您也不用担心,咱们的话牢里的人听得见,但是死人却是说不出的。”
柳言萧说罢,以袖掩面顿退五步。他像是此时才想起那句男女授受不亲,但此时楚清和已无意在乎方才柳言萧的冒犯,她回首冷定的看着唇畔带笑眼波流媚的柳言萧,容沉如冰:“妄自猜度圣心,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见楚清和凛容肃色,柳言萧倒也是不惧不慌,只见他轻笑一声,眉锋一挑间却是收敛了那副阴阳怪气的作态:“郡主您可是言重了,微臣不过是个当差的,可不得看好台阶才能往上走?若是睁眼不看路,也不知何时便会崴了脚。至于揣度圣意更是冤枉,要知道,圣上所在意的事儿早已人尽皆知。只不过圣上想见的,别人未必愿意给他瞧见罢了。”
柳言萧说着一顿,目光却是停在了楚清和手中的听风银兰令上:“当今震惊朝野第一事,除却您从凉朔原上带回来的脑袋,可不就是军粮贪污一事么?圣上既派郡主亲来密见微臣,想来也是怕兰相爷查不干净。若是什么都让其他人查尽了,那还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