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若松榯,鹄鬓飘飖兮生烟煴。”
“扬袂结桓霞,雾绡轻裾兮化罗衣。”
“唇丹泛朱光,月辉露瀼兮缀明铛。”
“颦笑化蝃蝀,泣涕行雨霈。乘驷踏泱空,跨风并日月。”
“翠盖生碧草,云旆牧群青。流霰从建羽,羽旗缀丝萝。”
“日为朝云,暮为行雨。凝霜雪为饰,气吐兰芳,作化幽岚伴流英。”
“呼闻鸷鸟掠云啸,风飒是为佼姬銮乘过,骏蹄飞踏处,晴色入嵯峨。”
“百卉含葩,鸣鹤交颈,雎鸠相和。”
……
阵阵悠扬婉转的牧歌回荡在初春的草海之上,年轻的女人一面牧羊一面唱着歌哄着怀里的新生儿一面歌颂着露曲喀格女神。她虔诚的赞美着女神终于从小憩中苏醒,再度披霓霞执云旆驾鸾车带回温暖的春日驱散凛冬的严寒——
在北燕人的文化里,露曲喀格女神是圣山露曲喀格之灵,是为草原之上万事万物之母,露曲喀格深爱着她的子民,故而无处不在,无处不是她的化身。而她的真身,就住在露曲喀格无人造访过的冰原深处,守护着永不封冻的甘美泉水源头。正是因为有不冻泉的存在,自露曲喀格山流下的雪水才最终汇聚在云珠草原的神女湖中,滋润并孕育了整个云珠草原的人与动物。
她每日都会驾着燃雪神驹的神车翱翔于天际,放牧着日月星辰与流云,她的笑声化作了飞鸟,吐息化作熏风。待感疲乏时,就于神女湖中沐浴。她是初春的阳,是盛夏的风,是深秋的果实,于凛冬时休憩守护于不冻泉。
歌声随风飘远,传到耶律引铮耳里时已经化作缥缈隐约的曲调。如今他这位摄政大汗王此时正躺在新生松软的草地上,手中翻折着一条说不上名字的软枝或藤蔓编着一个花环。
草原的冬日来得气势浩荡堪称凛冽,初雪降下后便是北风呼号,没几日草原便封冻起来。而春日却是来的悄无声息,可来临之时却有一种厚积而发的盛大。好似昨日草原尚有冰封积雪,第二日天一放晴,雪融冰消后便露出已经满地的嫩绿。牧草是见风就长的,没几日便生成了一张绵密的绒毯覆盖了草原,与此同生同长的还有各种说不上名字的鲜艳野花,它们怒放的突然且夺目,伴随莺飞虫鸣,无声但张扬且喧嚣的宣告万物的复苏。
耶律引铮的心情似乎不错,他听着那缥缈的调子,情不自禁的也顺着调儿哼了起来。他顺手折过身侧的野花编卡在软枝上,没多久便将这姹紫嫣红的花环做好了。他满意的看着手中的花环,翻身起来就将之戴在了自己的踏雪烈龙驹上,鎏金般的瞳里笑意粲然:“燃雪啊燃雪,你瞧我编的花环好看不好看?你戴上了就是整个云珠草原最神气的头马,也不知道有多少小公马见了你要为你打起来。”
燃雪哼哼的打了个响鼻,它尖峭的耳朵扑棱的动了动,复又极亲昵的蹭了蹭耶律引铮的掌心,似像个小姑娘一般撒起了娇。耶律引铮见状,不禁大笑起来。他抱了抱马脖子,极利落的翻身上马,也不牵缰绳,由着燃雪优哉游哉的向雁回城跑去。
原来耶律引铮是出来例行放马的,而天狼骑的战士都知道,兵主的爱驹燃雪虽是母马,然性子极烈丝毫不逊于草原上最健壮有力的公马。除却耶律引铮及耶律引羽,它是谁都不让碰的,故而这放马的活儿,只有耶律引铮亲自来做。而耶律引铮也十分珍爱这匹宝马,这是他十六岁时追逐了半个月的野马群相中的马。那时的燃雪还是匹半大的马,马群迁徙时却始终紧咬那野马王不放。耶律引铮爱极了它这股子倔性与要强,便将之套了回来驯化——他本来还以为这是匹小公马,套中了才发现是匹漂亮的小母马。
这让耶律引铮感到更为幸运,没有什么战马是比一匹神勇的母马更为合适的了。公马聚集易焦躁甚至打架,若遇到性子烈的公马,都要将其阉之才能作为军马使用。而母马便不同,它们温顺且听话,耐性与韧性都更甚于公马。而在断粮之时,母马的奶往往能救人一命。
耶律引铮的心情显然很不错,跟着时有时无的牧歌声哼着有些走调的和声。湛碧无垠的苍穹下滚着浓稠如乳又缥缈若丝绸的云,它们翻动变幻着形态,在晴光的照耀下显出新雪般的洁白晶莹。一望池拔地而起,犹如神迹造物。乌黑的石块上着五色的卡达尔,祈风铃悬挂在石块高处和聚集于此的毡帐顶端发出清越的声音。
那日苏早在城外等候耶律引铮的归来,见得燃雪踢踢踏踏优哉游哉的小跑而来,他忙驭马至耶律引铮身侧,浅茶色的瞳里蕴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急躁:“兵主!您怎么才回来!世子殿下哪儿已经准备好了,说是过了午时东周那边的使者便会临至城下。”那日苏说着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城外那个大石刻的日晷:“您自己看,这马上就午时了!虽说只是些两脚……不不不,世子说了,来使远道要以礼相待,世子要兵主您快去换上礼服,可不能失了礼!”
“怎么还要换衣服的?又不是打了胜仗凯旋了。”耶律引铮皱了皱眉,就差把麻烦二字写在脸上。他挠了挠头发,那银白蜷曲且丰茂的长发上以金铃绳分编为六股。这一动作那铃铛便叮铃铃的响个不停,一点也没东周人所推崇的端肃雅重。
“世子说了,这是难得的和谈机遇,如不是大皇子作出了那等子腌臜事儿,咱们跟东周的关系也不会这么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