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辉背着手,跟在秦茗的身后。
秦茗似乎一边走着,一边在想着些什么,一路上什么都没有说。杨文辉跟在她身后,也没有出声打扰,他知道,秦茗大约是真的有些什么话要告诉自己。直到走到了一处河堤旁边,秦茗才停下了脚步。
“杨伯伯,我看到了杨靖烽。”
秦茗转过身来,面色复杂地看着杨文辉。她的眼神里,还带着难以言说的忧伤,以至于杨文辉几乎就要相信她说的话了。
但是——
“不可能!”理智终究是战胜了情感,虽说他这段时间看着秦茗这孩子的言行过来的,但是他的儿子,至今明明仍旧躺在安城自己家中的疗养舱内,被营养液浸没包裹着,没有半点的意识。
秦茗根本也不可能看到他。
“可我的确看到了他。就在昨天,我救迟夙的时候。有人冲着我们开了一枪。然后,我们这边枪响了,那边倒下了一个人。我以为,开枪的是您。”
秦茗将事实摆清在杨文辉的眼前,她相信,只要认真地告知,杨文辉会接受的。
果然,提到了昨天那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杨文辉犹豫了。他比秦茗更清楚,那一声枪响,是来自他们的侧面,那个方向,只有一片林子。如果有人藏身在那里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尤其是,那个人还救了秦茗和迟夙。
杨文辉可以肯定的是,从这段时间来的观察可以看出,秦茗对哦杨靖烽不是没有感情的。要不是遮掩,一个好好的姑娘,拥有强悍的医药天赋,对国家乃至整个人类社会都有着杰出贡献的伟大女性医学家,有什么必要在安全抵达家中之后,还冒险跟着杨文辉往安城跑。
在杨文辉看来,一个人的善良是有限的,尤其是对于无关于己的事情。秦茗善良吗?她自然是善良的,但是这种善良,无论是在对待米多,谢宁宁还是迟夙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唯独,对待杨靖烽的时候是不一样的。也许,这个不一样,还要加上一个谈崝。但是杨文辉此刻已经选择性忽视了这个事实。
“所以,我希望您能联系下杨家,我想在这边找找,看看那个人是不是杨靖烽。我有百分之九十的肯定,他就是。”
秦茗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引得杨文辉一阵皱眉。
“如果是你说的这样的话,那我大概,要先回去一趟安城了。江城现在所有的通讯都已经瘫痪,想要联系外界,只怕不容易。迟夙我帮不了,但是宁宁我可以带回去。”
秦茗没有想到,杨文辉竟然打算亲自赶回去。但是左思右想,她还是决定要留下谢宁宁。
“宁宁的身体状况不容许奔波,我也会在江城待上一段时间,水患之后,各种疾病恐怕也肆虐了起来。外界的联系,就要拜托杨伯伯您了。”
秦茗飞快地将杨文辉的安排补充完整,“顺便,我几天后可能会去一趟药神谷,现在的江城什么都贫瘠,物资恐怕早就跟不上了,更何况是药物。我可能会去采集一些药材,这里距离药神谷大概得一两天的时间,具体的我会安排。车子杨伯伯您开走,早去早回。如果杨伯伯您回来了没有找到我的话,就在药神谷的出口处等我吧。”
这一来,秦茗的时间安排也就基本上排开了。包括,她要去一趟药神谷的事情,也做出了安排。
杨文辉听着秦茗这一通安排,思索了一会儿,便同意了。
“这里大概没有什么交通工具,秦茗,你要怎么去药神谷?”听完了秦茗的这一通安排,杨文辉又皱起了眉头。他从安城到山城去的时候,国内交通还不曾完全瘫痪,但是也是那个时候,交通被截停,不会开车的杨文辉在下了车之后又走了两天,所幸,在那时候,杨文辉遇上了秦茗和谈崝一行。这才顺利抵达秦家。
秦茗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听说,江城还是养了几匹马的。毕竟也是一个有马场的城市。我幼时同我母亲学过马术,去药神谷往返一趟还是没问题的。”
杨文辉想了下,自己到安城的距离,还是决定听从秦茗的,不早点确定下来,秦茗心里也不踏实。只要想到自己家中紧守严防下的疗养舱里的那个人,有可能不是自己的儿子,杨文辉的心又突然之间悬了起来。
两个人商量好,也就没有耽误了。杨文辉直接开着车子将几个人送到了迟夙说的救助棚,看着那些面色不好的老弱病残,杨文辉叹了一口气,还是开着车离开了。
秦茗下了车,她的手里还拎着一个药箱,而另外一只手,则是牵着谢宁宁。
所幸,救助棚这边虽然简陋,但是好歹地势比较高,地上没什么积水。
有人见到迟夙回来了,打了个招呼,“小迟,你回来啦!你吴叔在家可着急了。小小那孩子,都急得快哭了,嚷嚷着要出去找你。你吴叔昨夜里又发了高烧,他今天还想着生着病也要坚持去找你呢。只不过病得太严重了,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小小吓坏了,守着你吴叔一下都不敢动弹。唉,病的病,弱的弱……小迟啊,你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
说话的,是一个包着蓝色头巾的婆姨,老人家面如菜色,几乎的干瘪下去,一张缺了牙的嘴皱巴巴地,对着迟夙唠叨起来。
迟夙乖巧地点头,冲老人笑了下,“谢谢金姨婆,我知道了。这就是带了医生回来给家里人看病来了。大家要看病的话,也可以来我们家,这位秦医师是从首都来的,特意来给大家看病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