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昏暗的房间内，李昭背光而立，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李牧忽然之间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所站着的，并非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而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
可……她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长到如斯地步的？
李昭任由李牧打量的目光在她脸上梭巡，她只浅浅笑着，慢慢说道：“父亲可知道，我已经进宫将治疗瘟疫的良方交给了皇上？”
李牧怔了一下，道：“这又如何？”
“不如何，我只不过是立了两件大功而已。”李昭笑言：“一是救了染上疫病的皇上，二是交出药方救了成百上千的百姓。若是皇上重病缠身，必定天下大乱，若是百姓无人能救，同样天下大乱！”
“而我，救了这个天下！”
李昭的绵言细语，却让李牧震惊不已。
他几乎下意识地喝道：“还不住口！这话要是传出去，当心脑袋不保！”
“您好歹是个丞相，怎么就这么胆小了？”李昭轻笑：“您好好想想，待灾情控制住以后，皇上会给我怎样的封赏？”
李牧的头，用力落在枕头上，半晌才喃喃道：“必定是……天下独一份了。”
“我拿出药方前，就已经让人在街头分发过一次药。即便当时他们不知道是谁救了他们，但当我交出药方的消息传出后，他们就一定会知道。而在百姓口中，我会拥有极高的声誉，父亲，您说是不是？”
李牧看着李昭，眼神里皆是陌生。
李昭没有等他说话，唇畔的笑意荡开，徐徐说道：“反观三妹，先前就已经丢大了人，在瘟疫一事上更是差点害死满城百姓。”
“百姓们可不会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只知道是她差点害死了他们！如今，她早已是恶名远扬！”
“我有圣眷有美名，有圣上最宠爱的厉王为未来夫婿，并且还有至少不拖父亲后腿的本事。而三妹……”
李昭向前迈了一步，紧紧地盯着李牧的双眼，笑得越发肆意：“谁才是对李家最有用的嫡女？现在，请父亲再选一次。”
不知为何，站在面前的明明是一个十二岁大的少女，甚至连声音都还隐隐含着些许稚嫩，可看在李牧眼中，却仿佛一道极高的，极具威压的大山。
他用力闭了闭眼，脑海中的思绪分为了两股，不停交缠互殴。
一个风光无限的嫡女，和一个万人唾骂耻笑的嫡女，到底哪一个好，他当然很清楚。
一开始调换二人的身份，就是为了利用李昭替李姣阻挡灾难，以便给李姣最安全的成长环境，待它日，将她嫁与未来的皇帝。
之后，李家便能再进一步，入列国公之席。说到底，不管是李姣还是李昭，都在被李家利用。
而眼下，显然是李昭对李家最有用。
嫡女？只要他说是，那李昭就是。
只不过……
李牧睁眼，沉声问道：“杨府那边，怎么交代？”
当年那么大的事情，就算李牧要瞒，杨氏也会告诉娘家人。因此，杨太傅那边也是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