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张哲在她面前露出上半身，好像是一年多之前了。陈晨盯着张哲胳膊上细细密密的伤口，沉默不吭声。张哲开始紧张，他把胳膊收进背后，低下头低低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好像他伤害的不是自己，是别人一样。
张哲自己也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甚至无法确定自己都干了什么。她回来之后，张哲也懒得去想这个问题。只是焦虑的时候还是需要什么来缓解，他知道不对，可是就像毒瘾一样，谁都明白不该做，可是却戒不掉。
陈晨突然回忆起了很多没在意的事情。他每次情绪不高的时候都会躲进浴室或者卫生间，她以为张哲只是需要个空间，现在看起来根本不是这样。他可能早就出问题了，只是她根本不那么关注张哲。
在埋怨自己做了‘坏事’之后，陈晨开始埋怨自己忽略他。张哲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面前，准备接受她的一切责怪，可是又不是他的错。陈晨突然意识到自己胡思乱想，收回了心神。
“是觉得焦虑，心烦的时候，自己弄的么？”陈晨尽量放缓语气，表现的温柔一点。问出为什么，才知道该怎么办。她觉得张哲可能是抑郁症。
“你不生气？”张哲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想先确定她怎么想。
“不生气，我早就该知道的。”她伸出手，在张哲身上轻轻摩挲，难得的语气温柔。
“我不知道为什么”，张哲苦笑了一下：“觉得心烦，很难受，想起你焦虑的时候，一遍一遍清洗衣服，觉得自己也该做点什么。对不起。”张哲又开始道歉。
那怎么能一样。我清洗衣服只是转移注意力，可是你在伤害自己。陈晨在心里否定那个了他的话，却没说出口。如果真的是抑郁症，否定的打击只会让他情绪更低落。
“换一下衣服，然后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好不好？”她拉住张哲没有受伤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我带你去看看医生，我会陪着你的。”
张哲想拒绝，他不想和别人聊起自己的心理。他不想把自己丑陋的地方展现给她，万一她真的只是爱着自己所有的优点，那不闪光的阴暗面，一定会让她觉得厌恶。他还是没自信，根植在心里的恐惧，根本不是轻而易举能清除掉的。就在刚刚，她开始解自己衣扣的时候，张哲甚至想开口赶走她，推开她不让她看见。他在尝试让自己全身心托付给她，可是还是紧张，进展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