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对他拿得出钱来不惊讶。林爷爷有在外“做官”的哥哥,常给他寄钱寄东西,给这些不算伤筋动骨。
可他嘴里说“你拿去”,手里握着钱却不松手,钱都被汗打湿了。
“拿啊,快拿吧!”他皱着眉头说。
众人侧目看他。赵晓梅怎么好往公公手心探啊?
本身她也不想要:“您的钱我们不该要。闺女生病花光了二房的钱,还借了些。欠的债我不管,算她爹补偿她;我就要点粮食闺女吃。”
林家店村的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全靠地好,出产比大多数村子强。比如说小麦,每人每年能分20斤左右,有的村只能分几斤。
母女俩户口都在这,以后在村子边找个地方住,有这些粮食先吃着,加上野菜、偶尔打的野味,能吃到秋收;
她去下地,孩子在家收拾,也能当个十岁的用。
日子就能过起来了。
她脸上露出感激的微笑。
林爷爷手缩回去,脸上眉目都舒展开,笑得畅怀:“成!以后我这个当爷爷的补偿她,我每年再给她送五十斤……一百斤地瓜!管够。”
这两天,他还是第一次心里舒坦。现在他又有了面子又有了里子。
就知道这个媳妇明理,不会真要。那挑唆男人偷老人血汗钱的狐狸精,明天就让她倒霉!
孙月兰点头,大队长也赞同:“您比二全子明理。孩子吃再多,一锅饭里多加几勺水就是。不至于闹成这样。”
赵晓梅也有些感动,“叫她平时常来看爷奶……”
林爷爷想起儿子那个孽障,赶紧打断了:“那个算了,他爹个个不成器的,死活不愿意再见她。忌讳哩!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没有父女缘分。要不你看,要不你们去你娘家银边村?离着近,还在一个大队上,以后也好照顾。每年叫大队长把他的工分划几个过去。等他爹不在家时分再来。”
大家面面相觑。银边村本来是荒无人烟的地方,海边有回流、暗流,真正的渔民都不爱往这里来;地都是沙地,能种的太少。
建国前,打西边逃难来的几户人家留下来,搭起窝棚靠赶海拾贝类、海藻过活,才形成了村落。以村边的银边河为名。他们不懂会出海打渔那套伙计,靠每天赶海,也能吃饱。就是没有钱,又破又穷。
现在这二十几户算个生产小队,种着那贫得厉害的田地,大队长也是林老七。
要回去吗?赵晓梅皱着眉头思索。她其实也不想与前夫家太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闺女不能没粮食吃啊!银边村一年收不上多少粮食,从早到晚吃贝蛤非常恶心的。
林爷爷也不好意思,还是厚着脸皮赶人:“我再给加点,一年一百五吧!送到她嫁人。将来她结婚,这边不接彩礼,也不出嫁妆。”
言下之意是断绝关系。
“中!闺女,咱就回家!”赵姥爷带着哀求劝闺女。他一直觉得亏待这个孩子,最情愿她回银边村。本来古时候把女人离婚叫做大归,就应该回娘家。
就是村里太穷,闺女想留林家店村,他不敢说话;现在如果能回去,他一定拼了命的养活母女俩!
这一边退让了,关于两个男孩的归宿,林爷爷也退了一步。
“两个娃真是不能带走,都是我的命根子。你放心,我在这里看着,没人再敢给他们眼色看,谁敢我弄死他!”林爷爷发个狠,又恳切地对赵晓梅说:“让栗子、松子两头住,一个月有一半时间去你那,给你干活,带着口粮去!到你改嫁。”
叹口气,她也答应了。窗边的栗子松子都松了一口气,栗子是为自己能去妈那;松子是为自己能留下。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没多久,林桃儿就住上了海草房!前世在景点见过的,还合过影呢!
银边村与林家店村搭界的地方,有个海草房。是一对老人去投靠儿子,把自家的房子换给大队,现在大队又换给了赵晓梅,以后在工分里扣。
现在只有一间有炕,连灶台都搬走了。
赵晓梅与娘家嫂子有仇,要是带闺女回娘家长住,她怕被嫂子吃了,死活不肯现在回去住,非要等安顿下来再走动。
“也中,反正几步就到了。”赵姥爷和姥姥身体不太好,在家里打扫,小儿子赵小豆带林栗子造灶台。
有两边的村民路过,好几个认识不认识的都会放下锄头,来搭把手,所以收整得很快。
姥姥姥爷还带来了很多吃的:二十斤的玉米面,五斤高粱面,说是兔子和獾肉换的,又指着一堆东西说:“狗獾的皮已经拨好了,油也给熬了,都在这里。这些是一些鱼干儿。”
赵晓梅看到粮食有这么些,知道是父母补贴,眼泪扑簌簌地掉在林桃儿的头发上。
她离婚,知道爹妈心里更不痛快,她也不敢推辞,想等以后再还。
到了饷午,陆陆续续有些村民或者小孩受家长指派,村头走到村尾的来送东西。有的是一把菜、有的是两三个或者土豆,甚至还有送一个鸡蛋的。
“刚才几乎人人反对妈离婚,有的还笑话我们。这是咋回事,又来送东西?”
穷人家把吃食看得重,不存在拿饭食来显摆或者施舍的。
姥姥笑着说:“村里人就这样,朴实。不认同也是能帮就帮。不要烦他们嘴上说的不好听,要记着大家的好。”
姥姥是个长相慈祥,有点浮肿的老太太。与林奶奶不同,她有一双大脚,能走、能干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