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大学的时光让鸦产生了一种她生来就是这样普通地生活着的错觉。
鸦再次感觉到身体里另一个存在是在大三结束的时候了。
那时候她刚跟着老师完成一个项目,顺便带了一个学长完成了毕业设计,毕业季的时候,经过导师的几句玩笑的挖苦,那位师兄倒是极为上道地主动请他们吃了饭。
在导师“不吃白不吃”的建议之下,鸦也就欣然从命。
说实话鸦对这个师兄还挺有好感的——当然只是朋友那种。
早在因为导师相识之前,鸦就听说过这个师兄的名字,除了和院里最受女生欢迎的齐晏老师熟识以外,他本身也是个很奇怪的人。
毕竟没有什么人会总是将“我就是个普通人”挂在嘴强调上的,更不会有人拿自己的名字开不吉利的玩笑,像是“安息”这样的谐音之类的。
不过除了这些奇怪的地方以外,师兄确实是个不那么起眼的人。
——这点倒是让鸦奇怪过很久,既然齐晏老师是靠脸取胜,为什么师兄跟他长得那么像,却那样轻易地淹没在了人群里。
然而当鸦提出这样的疑问之后,却被朋友反问,他们哪里像了。
鸦想答那不是很明显的事吗,然而当她再去仔细观察那两人的时候,又确实说不出那两人到底有哪里相似,最终也只能含糊地归结于直觉。
抛开这些不提,师兄也确实是个很随和的人,每当有什么人找他帮忙时,他都很少推脱。
有那么一段时间,鸦也很喜欢跟他待在一起,但她确定不是因为朋友调侃的“暗恋”之流,在仔细思考过之后,她找到了理由,因为那会让她的情绪镇定下来。
虽然“鸦”暂时失踪了,鸦的身体也越来越好,但她却日渐感觉到自己精神恍惚,压抑、苦闷、烦躁,抑郁的情绪总是如影随形。
一开始鸦认为是因为忙于项目而太过劳累导致的,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但当师兄开始加入他们的实验室项目,鸦的那些负面情绪却都一扫而空。
尤其是当鸦和师兄待在一起的时候,她更是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然而师兄似乎对自己的这个功能一无所觉,而其他人跟他待在一起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鸦曾试探着询问过一句,却只得到了茫然的回视。
直到师兄毕业,鸦也没有找到原因,但在聚会的晚上,因为她和师兄意外地身体接触,却让“鸦”醒了过来。
「离他远点!」
鸦不小心绊到楼梯,走在后面的师兄便伸手扶了她一下,并将扭了脚的她扶进了门。
就在进门的瞬间,“鸦”严厉的声音在鸦的脑海里响起来。
鸦一怔,甚至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欣喜已经将她整个人淹没。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落下泪来。
师兄一惊,立马放开了手,险些让鸦摔到地上,好在导师及时扶住了她。
在导师向师兄投去质疑的视线的时候,后者也只能举起手苦着脸以示清白。
当师兄后退半步,远离了鸦之后,她脑子里近乎尖叫的喧嚣声总算慢慢隐去,鸦的神智回归,连忙伸手抹了抹脸,擦去了眼角的泪。
“抱歉,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一个朋友回来了。”鸦不好意思地解释,“跟学长没关系。”
那天鸦心不在焉地吃完饭,早早以家里有事为借口匆匆离场,当她回到家,再次呼唤“鸦”的时候,过了很久才得到回应。
「你为什么要跟他待在一起?」“鸦”开口就是质问。
从那瞬间共享的情绪来看,鸦感觉到她确实为此感到了愤怒、甚至是受伤,她是知道之前她跟师兄待在一起的事的。
鸦对于这样的情绪很不解,却又不能反过来质问“鸦”,于是她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她的问题。
“我只是觉得跟在他身边的时候脑子会清醒一点。”鸦顿了顿,接着解释道,“以前——在你不再回应我之后,我总觉得精神不太好,像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我一样,只有在学长身边的时候,我会感觉好一点。”
鸦感觉到共享的情绪中受伤的部分更深了一些,但她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来不及细思,只能立刻噤了声。
「……我记得你以前说,你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鸦”停顿了很久才再度开了口。
小时候的鸦身体不好,没有亲人,总是四处颠沛辗转,没有一个固定的居所,当意识到“鸦”的存在之后,她就有了倾诉的对象,也是唯一一个。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鸦的愿望都是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有一个两个好朋友,至于亲人则是不可求的缘分,便作罢。
于是她的愿望归总一下,就是渴望一个像平常人一样的人生。
不会有人丢弃她、厌恶她、畏惧她。
“啊,嗯……”鸦愣了一下,坦诚地点了点头,但立刻又补上了一句,“但那是以前,现在我只希望鸦能陪在我的身边,其他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鸦急切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思,她身体里的另一个存在又沉默了许久。
「你不喜欢那种不清醒的感觉?」
“……嗯。”
「……好,我知道了。」
“鸦”没有再说让她远离师兄的事,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静寂又让鸦没来由地心慌。
鸦总觉得短短的几句话,她好像放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凶兽——那源于直觉。
虽然“鸦”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