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感到很不舒服,但耗子说的也是实情,如果这个时候因为自己的坚持而耽误了教会的行动,或者破坏了公会和教会之间的关系,那是非常不应该的。
因此,对于自己明明并没有加入盗贼公会,却还是被当作了盗贼公会代表的事情,路易也只能认了。
教会讨伐军的营地设在史坎布雷城外的山坡上。路易一行人到达的时候,圣殿骑士团和王国军的队伍已经等在那里了,而商会的护卫队则在远处正在朝着这边前进。
明面上,讨伐军的力量就只有老爹所说的那些。但是实际上,大军行动需要消耗粮秣物资并不完全由军队携带,而是由随军商人筹措。除此之外,黄昏修道院被讨伐之后势必重新安置,这也是一大商机。
因此,在大军聚集地旁边不远处,奥罗商会和另外三个小商会的商队也早早的带着大量的车马等待在那里,即准备为大军提供粮秣物资,又准备在乌鲁镇和黄昏修道院被净化之后尽快在其中找到商机。
按照自己承诺的那样,雅盖隆将路易和耗子带到了王国军的区域。
和那些粗鲁率直的王国军士兵们招呼着说笑着,等了一阵,路易便听到远处隐隐传来阵阵惨呼声和哀哭声。
听到这个声音,路易脸色一沉,露出不悦的神色。
“怎么了小子,咱们哪句话说得不对了?”看到路易的表情,雅盖隆皱了下眉——他刚刚还觉得这小子性格和善好说话,怎么突然就摆起脸色来了?
路易摇了摇头:“不是。是那位大主教的人来了。”
雅盖隆越发惊讶了:“怎么,你还和一位大主教不对付?”
路易再次摇头:“待会儿你看到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大家就看到不远处的树林后面转出一支队伍。
看到这支队伍的时候,雅盖隆几乎以为哪个地方遭灾了,出现了一群难民。但随后他就看到了大主教的仪仗。
再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了,这支难民队伍,就是那位大主教安格斯的随扈,以及洞窟修道院的苦修士们。
这些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苦修士们打着赤脚,在粗糙的地面上走得血迹斑斑,一边走一边哀哭着世上的苦难,每唱完一个小节,便扬起手中的多头戒鞭,朝着自己赤裸的后背狠狠抽去,带起一片血光。
甚至,就连走在前面的那位安格斯大主教也不例外。除了头戴主教的法冠,除了不是自己抽自己鞭子而是让两名年龄力壮的随扈抽鞭子,那位老人看上去和其他的苦修士并无二致。
除了最前面高举仪节的礼官和负责抽大主教鞭子的随扈,这位大主教所带领的苦修士队伍大概有三四十人,年纪从五六十岁到十五六岁不等,却每一个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仿佛已经吞下了整个人世的苦难。
在这支难民队伍的末尾,还有一支小规模的队伍。这支队伍看起来就正常得多了——为首的是一名穿着整齐的传道牧师,后面则是六名看起来比较正常的修士,最后则是七个苦工模样的壮汉,拉着一辆满载的牛车,看上去似乎是石匠公会的人。
看到这样一支队伍,雅盖隆也忍不住呆在当场。
愣了半天之后,王国军队长才转向路易:“这……没有不敬的意思,但是这帮人……”
“对,受难派的。他们就是这个样子。”
雅盖隆摇了摇头:“我到是知道受难派,也听说过他们的一些行迹,据说他们在王国边境还挺受欢迎的。没想到……”
轻哼了一声,路易扭过头,露出不屑的表情:“一群无耻的无赖而已。”
这话听得雅盖隆一阵头皮发麻。飞快的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听到路易这大逆不道的话之后才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能这么说!”
“事实如此。”
坚定的肯定了自己的说法之后,路易认真的向雅盖隆解释:“受难派的信条是,提洛女神是慈悲的,所以越是吃苦受难的人,就越是能够得到女神更多的爱,所以……”
说着,路易微微抬手指了一下那位大主教的队伍:“这帮人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跑到山上挖洞居住,吃糠咽菜,赤脚出行,自己抽自己鞭子,都是为了承受更多的苦难折磨,从而博得女神的爱。”
雅盖隆笑了笑,挠了挠头:“这个……要是说你遇上了难事儿,不管多吃苦遭罪都咬牙坚持住,那是汉子。可是这给自己找不痛快……我是弄不明白了。”
“没什么可弄不明白的。就跟小孩子为了吸引大人的主意而躺在地上哭闹打滚一样。”
路易这么一说,中队长也笑了起来:“嘿,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相像。”
“所以我才说他们是一群无耻的无赖。”
“哎……你啊……管别人干什么,做好自己的事不就好了?”一边说着,雅盖隆一边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雅盖隆并不缺乏勇气,也不会害怕什么人。但是,如果因为一个年轻人一句话,就引起教会内部教派之间的冲突,这无论是对教会还是对王国都是毫无意义的损耗,能避免还是避免掉比较好。
好在路易也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虽然对受难派的理念信条和做法抱着不屑一顾的态度,但和这种理念之争比起来,王国的安定才是更重要的事情。因此,他只是轻笑一声,就不再说话。
大主教带着他那一片哀号之声的队伍加入之后,伴着急促的马蹄声,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