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瀛带着南歪歪去赶通告,聂小衫留在病房跑腿。
梁宇坐在病床边削水果,笨手笨脚的,好几次差点削到手指,苏药看得心惊胆战,最后说,“别削了,帮我拿个橘子吧。”
梁宇手上停了一停,却不说话,皱起眉,继续削。
苏药无奈地看着他。
好不容易,梁宇把苹果削好了,分成两半,递给苏药半个。
苏药拿在手里,看着那仿佛刀刻斧凿的苹果表面,有点出神,这是第一次吃到梁宇亲手削的苹果。以前的时候,只要他说一句,吃橘子吧。梁宇就会迫不及待地跑去拿橘子。所以长这么大,梁宇一直都没学会削水果。
梁宇把剩下的半个苹果,拿给在一旁和苏药同样心惊胆战看着的聂小衫。聂小衫不好意思拿:“梁哥,不用了,你好不容易削的。”
梁宇执意把苹果递过去。聂小衫一阵犹豫。
苏药知道梁宇其实一直没有长大,有时候任性的像个孩子,不太善于表达,时常就是这种粗暴的温柔。他看向聂小衫,笑着说,“小衫你拿着吧。”
聂小衫这才接过来,溜到一边,继续隐藏了存在感,默默观察。
苏药咬了一口苹果,慢吞吞吃下去,问,“你以后什么打算?”
梁宇垂着脸,“我这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要管我的事?”
苏药一愣,低头看着手里的苹果,好一会儿才说:“我们是好朋友。”
苏药也不知道,从小到大,照顾梁宇,保护梁宇,和梁宇在一起,仿佛都是他人生中自然而然应该去做的事,即便到后来,他真的是累得不行了,心碎的不行了,他还是在想着梁宇的事,习惯了,就像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习惯。即使到了现在,他决定不再去喜欢梁宇,不再缠着梁宇,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在为梁宇考虑出路。不把梁宇安顿好,他放不下心去做别的事。
“纪瀛为什么要帮你?”梁宇又问。
苏药皱眉,但坦然地说,“他追我。”
梁宇自嘲地笑了笑,“每次都这样,苏药,其实你不对我这么好也没关系的。”
“我们是好朋友。”苏药顿了顿,轻声补充:“以前是,以后也永远是。”
——即便不再去喜欢梁宇,但保护梁宇,照顾梁宇,和梁宇在一起这种事,大概还会去做,既是习惯,也因为他们的确是好朋友。从现在起,他们就真的只是好朋友了。
梁宇听明白了苏药话里的意思,心头涌起巨大的痛楚和失落,但他没什么好抱怨的,也没立场去反驳,他早已经知道了,苏药不再喜欢他了。
“我也要当影帝。”梁宇沉声说。
“好。”苏药微笑。
他们在一起二十三年了,有过很多快乐,也有过很多痛苦,最终,他们成了真正的好朋友。
*
第二天,正好租房合同到期,梁宇不想继续租了,想换房子住。苏药没意见,这种事,他全都听梁宇的——他和梁宇在一起太久了,两人虽然性格完全不同,但相处的时候,有一种微妙地默契和平衡。有的事,梁宇全听苏药的。有的事,苏药全听梁宇的。
梁宇又说,“家里那些东西我也不想要了,苏药你有什么要留的,我帮你拿回来。”
“没有。”苏药干脆地说。
梁宇于是往外走。纪瀛让聂小衫跟过去帮忙。
等梁宇和聂小衫走了,纪瀛才问:“苏药,你们干嘛租房子,不买啊?”
“因为穷。”苏药低头看着纪瀛拿回来的剧本,慢吞吞说。
纪瀛哈哈哈一笑,“苏药你想住哪儿的房子,要多大的?我买给你。”
“住中|南|海,越大越好。”
“苏药你真逗,那里我可买不起。”
“那就别说话。”
纪瀛于是闭上嘴,坐在床边,托着下巴,盯着苏药看,越看越美——苏药人美,他心里美。
南歪歪觉得他家老大仿佛是要从苏药身上盯出一朵花儿来。
但苏药视若无睹,翻来覆去比较纪瀛拿回来的几个剧本,考虑让梁宇上哪个好。刚挑出一本,他忽然想到什么,打电话给梁宇,嘱咐说,“你的西装、衬衣、领带、手表、袖扣,还有皮鞋,这些都挺贵的,拿回来,说不定以后还能用。”
纪瀛酸溜溜地说,“苏药,你真像梁宇他妈,怪不得他那么爱哭,这么大人了,老妈还天天在身边跟着,他能不变成大哭包吗?”
苏药没有反驳,但也没解释,把挑出来的剧本拿给纪瀛,“这个能把梁宇带进去吗?”
纪瀛见苏药居然挑了这本,有点意外,“怎么挑这个啊。”
“不行吗?”苏药看着纪瀛脸上的表情。
“不是。”纪瀛摸了摸鼻子,斟酌地说,“这个剧是ds的年度大剧,制片人是ds的李舜华,李舜华这个人呢,特别龟毛又霸道,对演技要求很苛刻,我怕——”
“带不进去吗?”苏药之所以挑这个本子,就是看这个剧本精良,制作团队强大,制片和导演都很有名,他们之前合作的作品,每一部都是口碑和收视双赢。
“能,但只能带他小配角。”纪瀛说,“其他那几个本子,你要让我带他,能当个男三男四,戏份也多。”
“小配角就行。”苏药松了口气,“梁宇不是科班出身,没什么演技,戏份太多反而是给他自己招黑。这段时间他黑料够多了,想急着洗白是不可能的——黑别人只要一个晚上就行了,但洗白是一段很漫长的路。”苏药挑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