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小郎仍如往常一样递了一束小野花给如故玩耍,“如故乖,要听老妪的话,别四处乱走,天黑以前我就会回来。”
如故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一日,她仍像往日一样,眼巴巴地一直瞅着他离开的方向,但天都黑了,也不见他从山坳里出来。
山里传来几声狼叫,老妪说过,山里有好多吃人的野兽,她越来越怕,怕黑,更怕哥哥被野兽吃了。
天越来越黑,黑得再看不见前头山坳,再忍不下心里的焦急和害怕,乘老妪走开的时候,离开茅屋,向山里跑去。
进了山,天已经快黑尽,她跑得又急,被一堆石头绊倒,摔破了膝盖,痛得她大眼里凝了泪。
但她要寻哥哥,顾不上痛,咬着牙爬起来,往山坳跑,刚跑出两步,又跌了下去。
“如故。”黑暗中传来小郎焦急地声音。
接着,她被抱进熟悉的怀抱。
火光亮起,是她熟悉的木雕面具,面具后乌黑的眼透着焦急的关怀,她抱住他的脖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他见她哭,更是着急,他举着火把向她腿上照去:“摔到哪里了?”只见她膝盖上血糊了一片,皱了皱眉,立刻向她腿上摸去,见并没伤到骨骼,只是些皮肉伤,才松了口气。
责怪道:“不是叫你不要乱跑的吗?谁让你一个人进山了?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如故的膝盖其实很痛,但她并不是因为痛而哭,把他抱得更紧,抽噎道:“我怕哥哥被狼吃掉了。”
他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小女娃使劲摇头,小小的她觉得,只要他能回来,再怎么凶她,都没有关系。
他手臂慢慢收紧,抱她小小的软软的身子抱紧,面颊紧贴了她哭湿的小脸,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哄着,等她慢慢平复,才问道:“很痛,是吗?”
她摇了摇头,又点头。
他轻叹了口气,将她打横抱起,从地上捡起一堆东西,才往回走,迎面遇上神色慌乱的老妪,老妪看见小郎怀里抱着的如故,才长松了口气。
接着看见小郎身上衣衫破了好几处,破口处血肉模糊,而小女娃膝盖上也是血,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小郎道:“如故摔了一跤,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
老妪略安了点心,又看小郎身上的伤,“你这是……”
小郎笑笑,“我没事。”
进了屋,小郎仔细地处理如故破损的膝盖,对自己身上的伤,却丝毫不在意,哄了如故睡着,才从怀中取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夜明珠,交给老妪,道:“老妪,把这个收着,以后换粮食和家用。”
老妪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是识得货的,但也不曾见过夜明珠,惊得睁大了眼,突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件事,说有一种凶猛的食人鱼,肚子里会有明珠,那鱼的寿命越长,肚子里的明珠越大,但那种鱼极为凶猛,曾经有十数名经验老道的渔民去捕捉,结果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迟疑问道:“是枷罗的食人鱼?”
小郎有些意外,扬了扬眉,“就是枷罗食人鱼,我发现山涧里有许多尸骸,就想到水里一定有什么猛兽,没想到竟是这东西。我在水边守了好多天,才把这家伙守到。”
“你下水杀它了?”老妪看着他身上的伤,越想越怕。
“嗯,听说钱家每年都在高价收这珠子,只要把这珠子卖给钱家,节约着些过,能过上一辈子了。”小郎语气淡淡,好像杀掉的不是可以瞬间杀死数十人的枷罗食人鱼。
老妪怔了半天,嚅嚅道:“以后千万不能再冒这样的险了。”
小郎笑着应了。
那晚他把小人儿搂在怀里,柔声道:“以后就算我不在,如故也别怕,和老妪要开开心心地活着。”
怀中的小人儿小胳膊缠上他的脖子,迷惑问道:“哥哥为什么会不在?”
他轻抚着她粉嫩的小脸,这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小妻子,“也许我会离开一阵子。”
她歪着头,天真道:“如故也要和哥哥一起去,老妪也一起。”
他笑了笑,道:“暂时还不能带你和老妪去,等过些日子,外面太平了,我会回来接你们。”
她突然意识到哥哥是要离开她和老妪了,扑到他怀里,哭道:“如故不要哥哥走。”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把她抱进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故一定要听老妪的话。”
小人儿从小就不爱哭,那晚却哭闹不停,他也不哄,只是一直把她抱在怀里,直到她哭累了,睡去。
小人儿即便是在梦里,也把他抱得很紧。
那晚,他破例没有看书,也没有去练武,只是将她整整地抱了一夜。
第二天……他再也没有回来……
“哥哥!”
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冲出心底,如故汗湿了一背,摸着脖子上挂着的小锦囊,里面装着的正是那颗夜明珠。
如故大口地吸气,但怎么呼吸,仍觉得被压迫得透不过气来。
这是她失去的六岁以前的记忆,那个小女娃就是她,而小郎是她的小丈夫。
这个梦让她记起了六岁以前的一些事情,可是再往后的事情,只要一想,就莫名地慌乱和害怕。
她六岁以前的记忆不在二十一世纪,而是在这里。
难道她本来就是这里的人,后来不知怎么穿去二十一世纪,现在却回到了她出生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