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独孤云逸再也没能醒来。
清晨,阳光顺着破烂的屋顶,照在蜷缩在角落的男童身上,难得的晴天,这孩子却无福消受了,只见他面色红润,嘴角含笑,在四面漏风的庙宇里,如此平静的离去,看着有些瘆人。
不过是出去觅食的功夫,玲珑回来,就发现窝在墙角的那只幼崽死了,怎么会呢?出去之前,还是好好的,心跳还很强健呢。
作为曾经的毒蜘蛛,她自然看出了对方不知被谁下了毒,在睡梦中一命呜呼。
难道觉得有他在,睡觉的时候就毫无防备了吗?自己的小命不好好保护,依靠别人的话,肯定会死的早。像她那个弱小还奢望蜘蛛妈妈会保护他的蜘蛛弟弟。
玲珑有些惋惜,果然,和弟弟一样弱的幼崽,没有活着的可能啊,她还以为,这个会是意外呢。
吃完烤鸭,玲珑呆呆地坐在门槛上,托腮,眼睛时不时看向墙角的尸体,真是神奇呢,中了毒的人,一般不是面色青黑,形状恐怖的吗?这种毒,看起来和普通的不一样呢。
啊,玲珑突然想起来,昨天他还抢了她一个馒头。
这怎么可以,她之前还想着,等那什么,独孤云逸醒了之后,就培养他成为自己的手下,指使他去给她找东西吃。
作为山中一霸的她,怎么能自己出去找吃的呢。结果,这幼崽死了。是不是她和人类幼崽都没有,嗯,缘分?
二丫家里那个只会闹腾和抢她东西的幼崽,看着烦,不想要。之前拉回山洞想要当储备粮的幼崽,被人偷跑了。现在这个,吃了她的,还死掉了。
人类,真是一种坚强又脆弱的动物啊。
玲珑感叹着,手里却不停地搜着独孤云逸的衣服,阵阵酸臭味挑战着她的嗅觉,虽然蜘蛛的嗅觉不太灵敏,换成人类倒是好了许多,总之,还好没有把这个臭哄哄的人类当成小弟。
破破烂烂的衣服被她扒了个遍,一个铜板都没有,玲珑撅嘴,眼角却闪过了一丝光亮,玲珑眨眼,扒开茅草,只见一个晶莹剔透的环形玉佩,安静地躺在那里。
不管是谁的,先收起来。
至于这尸体……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她可不喜欢过几天尸体腐烂发臭,让她没地方可去。
算了,真是亏大了。
把尸体随意地埋在寺庙外的大树下,玲珑踩了踩泥土,多好啊,以后还能让这树长得茂盛点。森林里所有的动物都是这样的结局,无论大小,就算是傻熊,死了也是一样的。
啊,对于死亡,无论是谁,哪种动物,都是一样的。
……
“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隔着黑色的纱幔,女人的身影隐隐可见。她声音平淡,像是在问一件最寻常的事情。
“属下确认过,确实已死亡。”男人半跪在地,低头,身着紧身衣,带黑面罩,他声音沙哑粗粝,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血腥之气。
“很好,你下去吧。”女人嘴角轻抿,矜持地一笑,等到暗卫离开,李灵月才大笑起来,死的好啊,死的好,她笑着,眼底却像淬了毒,哪里来的野种,也敢和雪儿抢。
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李灵月的脸色缓和了些,就算是女子又怎样呢?不能光明正大地继承家业,难道还不能成为背地里的掌权者吗?
她的雪儿,注定不凡,怎容得哪个庶子插上一脚。那妾室也是不安分的,她都放她们一马了,那女人还不知死活的在独孤府上买了个别院,打得什么主意,她不知道?对这种心眼多的女人,她通常都是一根手指头摁死,省得留着碍眼。
可恨独孤旬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派人保护了那女人,呵,还暗中与那妾室纠缠,让那女人怀了孽种。
什么在府上就怀了身孕,到了别院才发现。若真有妾室怀了身孕,她会让她们活着踏出府?
借口,都是借口。
男人啊,总是靠不住。兄长是这样,父亲是这样,相公,呸,不过是个只会花天酒地的男人。
这样也好,这样,她就不会动心,就不会像后院的女人们那样,一生的喜怒哀乐,都捆绑在那些男人身上。
那妾室也是好手段,能在后宅过的风生水起的,断不是泛泛之辈,倒是她轻敌了,竟被那女人钻了空,生下了孩子,还养大了。
十来岁的孩子,水灵灵的,多可爱,在独孤府前看到那眉眼熟悉的孩子,她就知道,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弄死那女人并不难,就算有玲珑心窍,那总归是个普通的女人,若她真要下死手,还是逃不过一死,只是轮到那孽种,独孤家的老头子竟然插手了,转眼就失去了他的消息。
可恶。想起过去几个月追寻无果,那孩子却活蹦乱跳地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李灵月眼底一阵阴霾,独孤家的老头子,当真好手段,不过,李灵月嘴角微翘,就算有通天本事又如何。
他们独孤家,彻底,绝后了。
到那时,雪儿,只会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哪怕是个女孩。
……
“如何?”独孤漠手捧茶盏,神情淡漠,人已老去,脸上起了褶子,眉眼间却能初窥年轻时的fēng_liú倜傥,年轻时,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年纪大了,才修身养性起来。
“那女童拿了玉佩,还将小少爷的尸体埋在寺庙的大树下。”男人身着黑色紧身衣,黑罩覆面,只余一双眼睛,看不清容貌,“属下无能,被对方得逞。”他低着头,似在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