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巧,林香莲还在一旁轻轻说道:“三年不见,春娇姐性子真利索多了,这样的话都敢说。”
赵秀茹脸色更黑了,她快步走到秦春娇身侧,大声道:“秦春娇,你真不要脸!”
赵有余脸色一变,将赵秀茹拉了一把,低声斥道:“妹子,你说什么那!”说着,又向秦春娇道:“春娇妹子,你莫往心里去。”
秦春娇有些诧异的抬了头,看着眼前这一行男女,目光落在了气哼哼的赵秀茹脸上。
她什么地方得罪她了?
那边吵闹的妇人见有了新热闹,也都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秦春娇眼里满是疑惑,红嫩的唇瓣微开,轻轻吐出一句:“你又不是我娘,我要不要脸,跟你有什么关系?”
只这一句话,就把赵秀茹噎的说不出话来了。
原也是的,她是秦春娇的什么人,人家要不要脸,和她有什么相干?
论起唇枪舌剑,秦春娇可是在相府里磨砺出来的。赵秀茹这点子微末道行,还真放不到眼里。
她虽然奇怪,这赵秀茹怎么就忽然跑来骂,但这眼前的亏,她是不吃的。秦春娇从来就不信什么吃亏是福,她吃的亏已经够多了,也没见有什么福报。人的命,总要靠自己去挣。
那厢的村妇们,见里正家的小姐被撅了,都拍手大笑起来。
秦春娇洗好了衣裳,一一拧干放进盆里,站了起来。
赵有余的目光迷离的落在她身上,三年不见,她比以前出落的更加好了,高挑娇艳,亭亭玉立。顾盼之间,尽是妩媚。
她和村里其他那些姑娘是那样的不同,她不像林香莲那样总是悲悲戚戚,也不像自家妹子那么娇蛮刁泼。她柔婉但又不懦弱没有主见,和她在一处像和风拂面,让人发自内心的舒坦。
赵秀茹气急败坏,又想不出词儿来,跺着脚吼道:“秦春娇,你别得意,我叫你在这村里待不下去!”她一定是从城里逃回来的,一定是!等她爹从城里打探了确实的消息,就叫官差把她抓去!
她是认定了,秦春娇来路不正。不然,易家兄弟怎么含含糊糊,不说清楚?
秦春娇听着这没意思的话,不由冷冷一笑,她在村里待不待的下去,还真不由赵秀茹说了算。除非易峋再把她卖了,没人能把她撵走。
她淡淡开口:“桐生叔只是个里正罢,秀茹妹子的官威倒比城里的相爷还大呢。”说着,也不想再理这莫名来发疯的赵秀茹,抱了木盆就要回去。
赵有余却狠狠瞪了自己妹子一眼,快步追了上去,说道:“春娇妹子,我妹妹就是这等坏脾气,你别放心上。”
秦春娇停下步子,回身看着赵有余。
她以往和赵家是没什么往来的,但她现下是易家的人,赵桐生是里正,她不想和赵家闹僵了,让易峋和易嶟在村里为难。
她笑了笑,说道:“有余哥,我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
这久违的一声,让赵有余周身说不出的舒服,甚而有点轻飘飘起来。
他上前一步,鞋踏进了河水里也全不在意。他笑着,有些语无伦次道:“春娇妹子,你以后要洗衣服或者用水,可以来我家……”
正说着话,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落下:“来洗衣裳?”
秦春娇微微一怔,循声望去,果然见易峋踩着河滩上的鹅卵石,一步一步的走来。
这河名叫七柳河,概因最初河边生有七株柳树而得名。柳树这东西,插地就生,到如今河边已是绿树成荫,但附近的人依旧叫它七柳河。
这河自东往西,下河村在河的下游,所以叫这个名字,往东向上游走上十里路就是上河村。
两个村落都靠着这条河吃水灌溉,每逢旱年时候,两个村子没少为了争水打斗。
秦春娇走到河滩边时,早有几个村里的妇人聚在一起,一面洗衣一面说笑。
见她过来,这些妇人顿时都噤了声,相互瞧了一眼,嘴角泛出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秦春娇找了个水流缓慢的地方,将木盆搁在河滩上,她将衣裳一件件拿出来,放在河里捶打着。
天气虽已有转暖,但河水还是有些冰手的,只须臾的功夫,她的手已被冻的通红了,透着疼痛。
她咬了咬牙,手下的动作倒是丝毫不见缓慢。她也是乡下的出身,没有那么娇气。
那些村妇落在她身上的暧昧目光,她有所察觉,却并不打算理会。
那些妇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好事的,就扬声笑道:“这不是老秦家的丫头吗?啥时候回村的?来嫂子这边洗,咱们说说话热闹。”
秦春娇这才抬了下头,看着那妇人,圆脸盘,一张厚唇抹的血红,唇边一颗痣。她认出来,这是村里的媒婆王氏,常爱说人的是非。
她笑了笑,擦了一下额头,说道:“就是前几天,我这衣裳多,都洗起来水就不干净了。我就在这边罢,不去给嫂子们裹乱了。”
那王氏嘴一咧,哪肯这样轻易放过她,扫了一眼她盆子里,多半都是男人的衣裳,就说道:“春娇妹子,嫂子问你个事,你可别恼!”
秦春娇不知她要问什么,还是说道:“嫂子问吧。”
王氏就捂着嘴笑道:“你这回来了住在易家,算他们哥俩谁的女人?还是他们俩都跟你沾过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