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有些恍惚,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觉一笑:“你说啥?我没听明白。”
陈长青一步步走上前来,在她面前停下,一字一句说道:“我说,我要你嫁给我。翠云,我想娶你。”
刘氏的脸先是白了一下,转而又腾的一下烧了起来,她六神无主,手足无措的说道:“咋突然想起来说这事儿,我、我……我就是个乡下的寡妇……”
陈长青声音有些黯哑,他说道:“那又怎样,我当年也就是个乡下的穷小子。我喜欢你,我想娶你作娘子。”
刘氏柔美的脸上,一片艳红。她低头□□着自己的衣摆,一双手虽然白皙如旧,手指上却已经布满了茧子,手背还留着一块烫伤的疤痕。
这都是乡下这些年的辛苦劳作和艰难岁月,留给她的痕迹。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眸子里微微有些湿意,抬头说道:“长青,你能回来找我,其实我心里挺高兴的。”
陈长青的脸上泛起了些笑意,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只听刘氏又说道:“但我已经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又嫁过人生过孩子,这心思早就歇了。我如今,只想守着我女儿好好过活,余下的日子瞧着小辈们过得好,我也就知足了。你是朝廷的大官,又一直没有成亲,能娶个好人家的小姐……”
她话没说完,陈长青眸色一深,张口便打断了她:“什么好人家的小姐,我若是想,早就成家了,还等到现在么?翠云,我不听那些,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不答应?”
刘氏脸上一红,支吾道:“什么……我几时说过喜欢你?”
陈长青紧盯着她的眼眸,沉声说道:“你说,我来找你,你很高兴。若你不喜欢我,你高兴什么?”
刘氏说不出话来了,她慌乱的想要移开眼神,却又被陈长青牢牢的锁着,竟然挪不动分毫。
历经二十年,他们都不再是当年的少年少女,但却在彼此的眼中,依稀寻到了当年的情愫。
陈长青禁不住的伸臂,揽住了她的腰肢,柔软的如春日里的柳条,轻轻的向自己怀中带去。
那原本锋利冷淡的眼眸,此刻却满是深沉的柔情,有如一潭温暖的池水,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大概是被这双眼睛蛊惑,刘氏一时没有动弹,任凭他将自己拉了过去。
在落入到男人有力温热的怀抱里时,她却猛然醒过神来,挣扎着想要离开。
陈长青不让她逃避,硬将她扣在了怀里。
他从未像现下这样,急切的渴望过一个女人,哪怕是当年还是毛头小子,离开她之前也没有过。
他想立刻得到她的应允,听到她亲口答应嫁给他。
他已经耗费了二十年的时光,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了。
陈长青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情,为什么这二十年来,从意气风发的少年走到中年,他从没动过成家的心思,也从没想过要娶哪个女人做妻子,因为他心底里其实一直都装着她。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想要查一个寻常村妇的生平过往,实在易如反掌,但他不敢,他生怕听到她儿女双全,夫妇和睦的消息,那就连心底里最渺茫的希望也会破灭。
可她如今死了丈夫,而且就站在他的面前,这大概是他此生最后的机会了,他不能再放她离去。
陈长青情难自禁的喃喃自语着:“翠云、翠云……答应我……你喜欢我的,嫁给我,我会好好待你……”
沙哑的嗓音,似乎压抑着什么,将刘氏的心弄的如风中的乱麻,一时东一时西,又凌乱不已。
陈长青的剖白,让她喜悦,多年来的相思得到了回应,她的心尖锐的甜蜜着。然而已经为人母却还会有这样的心思,这种念头,又让她深深的羞耻。
刘氏只觉得眼眶又热又涨,液体在眼中滚来滚去,终于还是落了下去。
她拿手背抹了一把脸,轻轻说道:“不行了,我女儿都这么大了,这也太不像话了,而且我也舍不得她。长青,我们、我们下辈子吧……”
陈长青眼眸一暗,沉声说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人说下辈子如何!下辈子在哪儿?!下辈子你是谁,我又是谁?!分明这辈子可以的事,为什么一定要拖到下辈子?!我不听这些,我就要这辈子和你做夫妻。”说着,他和缓了声音,继续说道:“至于你的女儿,我娶了你,她就是我的女儿。那姑娘很聪明,我也很喜欢她。”
刘氏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说道:“但是,我不想见不到她。”
陈长青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她不是不愿意嫁给他,只是舍不得女儿。按捺着欣喜若狂的心情,他轻轻说道:“无妨,我们成亲后,我把你们母女都接到城里去。春娇是我的女儿,那她就是官家小姐了,我可以让她脱了奴籍。”
这最后的一句,让刘氏怔住了。
门外,易峋的声音传来:“娘,您怎么大敞着门,午饭好了没有?”话音落地,他也迈步进屋。
易峋一进屋子,猛然就见一中年男人抱着刘氏,顿时又惊又怒,只当青天白日,竟然敢有歹人上门调戏他岳母!
他当即怒斥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来调戏良家妇人!”说着,劈手向陈长青打去。
陈长青放开了刘氏,退后一步,让过了易峋的攻势。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易峋,知道他就是秦春娇的夫婿,刘氏的准女婿。
他淡淡道了一句:“功夫,倒是扎实。”
刘氏连忙拉住易峋,说道:“峋子,他是我的、我的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