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丽正在埋头苦干、大快朵颐地享受着麻辣牛蛙锅的美味,完全没有注意到赵兰香微变的脸色。
她边吃边说:“下次你啥时候再做这个,给我留点啊,我愿意跟你买的。”
过了半晌,蒋丽都没有得到赵兰香肯定的回复。
她哼哼地不满道:“咋不说话了,是不是看了我哥的信开心傻了?”
赵兰香停住了嘴里吆喝贺松柏过来吃饭的话,背部略过了一阵凉意,她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圈,发现贺松柏并没有在附近,脸上才浮起了愠色。
蒋丽太口无遮拦了,这样容易引起误会的的话被贺松柏听见了,估计她就要变成他心里的坏女人了。
柏哥儿是藏在龟壳里的缩头乌龟,敏感又自卑,好不容易大胆地探出头来接受她、喜欢她,愿意为她努力奋斗。如果过早地被他撞破了蒋建军的事,赵兰香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眼下的一切都在朝着正确的方向渐渐变好,赵兰香是一点都不想让蒋建军掺和进来破坏它。
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她都想掐灭在摇篮里。
她思索了许久,口吻严肃地道:“我跟你哥不是那回事。”
“如果你再这样说话,以后也不用再来我这吃东西了。”
赵兰香很少会有说重话的时候,连最不耐烦的时候脸上也是舒缓甚至微笑的,但这回冷淡的语气,令蒋丽陡然地呆滞住了。
她被赵兰香噎住了,说:“你……当我爱管你们的事?”
赵兰香一字一句地道:“你最好是这样。”
她很快下了逐客令:“吃完就赶紧回去,贺家人不太习惯跟生人同桌吃饭。”
她顿了顿继续道:“以后如果有好吃的,我会留点给你的,你不用特意上门讨吃的。”
“这会令我很为难,也不好看,知道了吗?”
赵兰香皱着眉头,“循循善诱”道。
她无法保证蒋丽这种咋咋呼呼的粗性子能记住她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减少她和贺松柏接触的机会。
赵兰香说完都替自己抹一把汗了,她分明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男人的事,此刻却有了一种心虚的感觉。
蒋丽听了上半句,面子有些挂不住,但听到下半句“留点给你”,心里却是很高兴,眼睛眯成一条线像捡了便宜似的。赵兰香难得有这么体贴的时候。
她厚着脸皮趁着人饭点过来,偶尔还会扑空,这种滋味也是很难受的。
蒋丽美滋滋地说:“好啊,我不来了,我等你来。”
蒋丽用碗装了一点田鸡,给了赵兰香五毛钱的饭钱,很满意地回去了。
赵兰香赶紧把桌上的信收了起来,吆喝着贺家的兄妹过来吃晚饭。她端了碗清炖山菇田鸡到阿婆的屋里。
三丫写大字的时候早就嗅到柴房的那股子香气了,馋得写大字的草纸都沾了点她的口水,李阿婆恨铁不成钢地揪了她的头发。
“没出息,这点诱惑都禁受不住。”
“写完两篇大字才许去吃饭。”
她很严格地镇住了活泼乱跳没个定性的孙女儿。
另一边贺松柏在牛棚喂牛,听到对象的吆喝很快收工去吃饭了。
他摆好筷子,快活又高兴地吃饭,吃的是赵兰香给他炖的清汤。他脸上的酒意显得慢,中午喝过头酒这会才渐渐地缓过劲来。深邃的面庞红通通一片,表情木讷又可爱。
他说:“香香,你真好看。”
赵兰香感觉被他捉住了手,啐了他一口,“发什么酒疯,三丫等会就来了。”
贺松柏不在乎地说:“不要紧,她在写大字咧!”
“来不得那么快。”
贺松柏一个劲地傻笑,不过手却不再不规矩了。
他老老实实地吃着饭,珍惜地吃干净了碗里的每一粒米,一脸满足地道:“你做的饭真好吃。”
“聪明又有文化。”
“温柔又果敢。”
“我的香香怎么这么好呢!”
赵兰香听得简直目瞪口呆,她完全不知道喝醉了的贺松柏竟然还是这个模样的。
老男人胃不好,患有严重的胃病。他的私人医生特别紧张,嘱咐他一滴酒都不允许沾,谈生意时他身边几个助理滴水不漏地给他挡完了酒,再加上他特别有自制力,赵兰香那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他喝醉的模样。
她听得忍俊不禁,咧开了嘴角。
男人说起甜言蜜语的时候,也天生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赵兰香此刻不太好的心情,也被他这傻里傻气的话给冲得烟消云散。
眼前的苟且,让她抛弃了未来的远虑。
“还有吗?”她小声地凑近贺松柏的耳边,含笑地问。
同时她的眼睛也在密切注意着柴房外的动静,晚上的饭点这种时候才是贺家聚得最齐的时候。
中午吃饭可能凑不齐人,但晚上无论忙得多晚,贺家的姐弟妹们都能聚在一块。
不过今天稍微不一样了,贺大姐此刻正在李家洞房花烛夜,阿婆在屋里不便出来,就连三丫……大字都没写完。
赵兰香此刻有了种无人管束的隐秘的畅快,听见了男人如此热情的话,飘飘然地甚至有些放浪形骸。
难得这个锯了嘴儿的葫芦一样闷的男人有这么风骚的时候,要不是他身上的酒味实在浓,赵兰香都要以为他是故意说的了。
贺松柏想了又想,有些苦恼地瞪着赵兰香。迷瞪着瞪着,忽然“咚”地一声倒头闷在桌上,闭着眼睛睡着了。
赵兰香的期待落空了,她忿忿地揪了揪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