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争执般的吵闹声再次响起,皇子摸不准来人究竟是谁,回头打了个手势,借着他们说话声音的掩盖缓步走向人群,渐渐听得清晰了。
“……带我们一起走吗?长官?”
“长官,您还有补给品吗?大家都快饿得没力气了……”
“长官!后援船会在什么时候到达?”
“长官……”
“别吵了!”一声清脆呼喝如穿云箭响起,顿时将众人急迫的心思全都噎在喉咙,吐不出咽不下。
赛科尔神色不善地眯着眼睛扫视过人群,积了满肚子怨气无处发泄。他拼尽最后一点神力带着同伴影遁回船内,瘫在地上半天才恢复了点力气,本以为总算可以撤退了,谁知道这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的家伙偏要来救这些水兵,真让他气得牙痒。
“请大家先安静一下……”维鲁特摘下那顶仿制的上校军帽,将怒喝后面色依旧阴沉的同伴往身侧一带,环视过前方一双双慌乱焦急的眼睛,突然一比手,对那名在场军衔最高的少校问道,“你们还剩多少人?”
“报告长官……”少校擦了擦额上的汗,敬了个不算多端正的军礼,喘着粗气回道,“包括外编船员在内,一共64人,7人重伤,11人轻伤,另外……牺牲23人。”椰林外瞬间又是一静,只剩下那名军官急促的喘息声,伴随浪潮翻滚。
维鲁特低着头半晌没有说话,这些死伤者中怕也有不少是在他逃离战舰时造成的结果……虽然事出无奈,他也并不想就此轻轻揭过,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怎样安排大家撤离。64名水兵,对于本用作隐秘行动的“弹涂”号来说绝对是无法承载的,然而时间紧迫,他更不知道下一刻会否另生异变,又该如何尽快将人带走呢?
他脑中飞快闪出了几个方案,捏了捏军帽正要再问,突然眉心一动,猛地转头看向远方。只见他一双红瞳中银光乍现,瞬息间穿透了皇子的幻术伪装,将那紫、白、蓝、灰四团跃动的神力灵光尽收眼底。
“有埋伏!”他低喝了一声,立刻拉住同伴退往船舱侧门。那群水兵完全不明所以,但还是纷纷握住了身上携带的刀棒短枪等武器,下意识地跟着他走,前方海滩顿时空出一大片。
眼看行踪败露,舜微觉愕然,却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疏漏。他虽还未看见那两名军官的身影,但听到声音,自然猜出了来人正是那刺客首领。他只以为对方是来斩草除根的,惊怒之余索性撤去了伪装,提气大喝道:“维鲁特·克洛诺,事到如今,你还以为逃得掉吗?”
维鲁特的脚步顿时一滞。竟是那r国太子!?他不是应该早已离开了吗?为什么会回来?他飞快转头一看,那位r国继承者一身黑衣踏步而来,外披的残缺斗篷上遍布着血痕污迹,马尾长发也略凌乱,看着有些狼狈,但气势却似乎愈发强盛。在他身侧自然便有那一头绿发的白衣护卫,此刻依旧神情木然,还有位他从没见过的红衣女子,剩下的就是黑袍巡查员了,只是怎么好像少了一人……
他在呼吸间将这一幕收入脑海,却也不回答,攥住了刚看到尽远立马眼红火大的同伴,一弯腰就钻回了船舱里。他拎着赛科尔的脖领子大步踏进指挥室,朝七叔比了个即刻发动的手势,才站到玻璃窗前,轻笑着对四人招呼道:“早安,殿下,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您。”
舜一时追赶不及,便率众停在离船十余米远的海岸边,朝那群围在船后面色惊慌的水兵扫了一眼,又谨慎地往海面上瞄了瞄,才冷哼道:“杀人不成,你这是打算再来收买人心吗?”
水兵们因为这句话略起了点骚动,那位少校军官见势不妙,立刻挥舞起手臂大吼道:“大家别中了他们挑拨离间的诡计!别忘了我们是因为谁才落到这个地步!别忘了是谁毁了我们的战舰!”
人群里即刻爆出了几声怒吼,眼看群情激动,维鲁特不得不高声安抚了几句,转回头仍旧轻笑着对皇子说道:“殿下,不管您信不信,我还是那句话:我从未想跟殿下作对,您又何必总是拔刀相向?”
舜哪会搭理这种废话,偏过头朝女修士丢了个眼色,她右手一抬,蓝光一闪,海岸边顿时卷起了几道水旋风,将那怪船周围的海水全都卷得一干二净,留下坑坑洼洼的大片礁岩。他自己更是毫不迟疑,眸中紫光一闪,岩礁外侧海水中即刻钻出一排排巨傀儡的身影,吓得那帮水兵都哆嗦着贴在后侧装甲边,也成功挡住了对方退路。
他抓住这点时机握着长刀飞身抢上前,正要试试那玻璃窗的硬度,没想到劈头就是一阵火光疾射,怪船前端突然冒出了几排枪孔,不断散着子弹发射的硝烟。
“小心!”身后传来尽远的低呼,他沉着脸就地一个翻滚,面前便出现了那道熟悉的空间盾,子弹如豆雨打在护罩上,炸开一阵噼啪乱响,却始终难进半分。
短短几息后,枪声又停了下来,维鲁特平静温和的声音再次从硝烟中传出:“殿下,我既然有办法来此,自然有信心离开,只怕您拦不住我。”
皇子攥紧了刀柄看着那艘重新启动履带的怪船,刚皱了皱眉,船周围那群水兵们眼看前方海面的巨傀儡越聚越多,纷纷鼓噪了起来:“长官,我们可怎么办?”“长官,带我们一起走吧!”“长官!您可别丢下我们不管啊!”
船内顿时一静,维鲁特默立窗前还没想好该怎么安抚他们,舜却不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