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该死!她咬着牙想要诅咒那尚未得知真名的罪魁祸首,但一股源于骨血的自尊始终在阻挠着她,让她不屑于在真相查明之前肆意发泄无谓的怒火。
她绕着石台附近的断墙边仔细找了个遍,翻过每一块浮动的碎岩,查过每一处藏匿阴暗的角落,然而什么都没有,除了毫无分别的灰尘和黑雾,她什么都没找到。
怎么可能!?她不甘心地扩大了搜索范围,脚步越来越快,乌黑眼瞳瞪得发酸,呼吸急促不堪。就算当时情况再怎样危急,敌人再如何强大,最起码,最起码能留下一点他巨熊战盔的碎片吧!甚至是一点家族徽章的边角,或者是他的铜烟斗,他的铁胸针,又或者……
她忽然觉得脑中一阵发晕,无法再想下去,扶着墙壁撑了片刻,怔怔喘着气,环视这早就埋葬在过。四周依旧静悄悄一片,离了同伴,她更能感到黑暗沼泽腹地毫无生气的阴森可怖,这是能吞灭掉所有精神的梦魇之土。
她原本满心以为,至少能找到解开父亲死亡谜团的半点蛛丝马迹,结果来回跑了半天,竟还是一场空……满腹的愁河怒焰无处倾倒,她更觉得失落,茫然靠着断墙,抬头望了望那晦暗到几乎只剩轮廓的太阳,恍惚有点不真实的虚无感。
她立刻伸手入怀往武装束带上摸了摸,手指触到冰剑光滑冷冽的表面,心里才算活了过来——她果真不是在幻想的梦中。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断剑裂口处隐隐迸发出的寒意,就仿佛是在伸手的一瞬间,就跨越万里,回到了家族试炼所在地——极北冰原下的深寒地穴。
仍记得当时,她在顺利通过试炼之后,曾向那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虚幻幽魂般的神奇存在询问过父亲的下落。
“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怎么可能会知道!?”幻影般的守卫者老人像是被触到了心头之痛,气冲冲吼道,“你以为我是什么?神灵?哼!别高估我了,小姑娘,我不过是个依靠你供奉的鲜血才能暂时清醒的可怜虫!”
“可是您既然身为家族守护者,至少,至少能知道他是否还在世吧!历代族长都会和您签订密约,这可是您方才自己说的,作为契约者,难道您会不知道对方是否存在吗?”她紧抓着丁点希望,丝毫不肯放弃。
“说得不错,可我并不是契约者……”守卫者忽明忽暗地变幻了几下,叹了口气,神色黯然,“契约的真正对象是寒冰之剑·艾萨林格,所以……你这次过来却并未带上圣剑的烙印,按理说,我是没办法让你过关的……”
“寒冰之剑……艾萨林格?”她自然记得这是那把常年挂在父亲腰间的,犹如装饰品般的残剑,心中浮起一股荒谬感觉,她还曾为父亲竟如此偏爱这个毫不起眼的破剑柄而不解,没想到……
“但是……你的天赋非常让人意外,说实话,你比你父亲要强许多……”守护者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自顾自说道,“我可以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内,带圣剑回来找我,我会为你完成最终的契约……”
它说完这句话就渐渐消散了,瑞亚并未得到想要的答案,又急声追问:“您真的没办法得知他的下落吗?”
“去找那把剑……如果他还活着,你就无法使用,否则……”
这句话直到此刻仍像是幽幽回荡在她耳边,她不由自主地掏出了残剑,将它平放在双手间,不安地踌躇了片刻,终于紧握住剑柄,深深呼吸后眼光一凝,猛地发出极冰神力附着在剑上。
冰蓝色的清光瞬间亮起,那断裂缺口上星星点点的神光不断涌动,剑头如被巨浪推出般急速向前延伸,眨眼间就恢复成了一柄完美无缺的冰晶长剑,在这片幽暗中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圣洁白光。
这仿佛天赐神力般的奇妙景象却并未使瑞亚有半分喜悦,她呆愣看着静静停留在双手间的长剑,哆嗦着嘴唇,连呼吸都无法吐出,心中只有与那寒冰一样冷的残留物。
三千多个日夜,她始终在心中有着一点连她自己都不能信服的奢望。要塞陷落的真实情形始终无法查明,父亲的死讯也只是停留在官报中,甚至连家族里都没办法就此为他举行葬礼,这让她伤心愤怒之余,多少抱了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也许父亲早就成功脱离了要塞,他或许是在某个地方,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被困住了,无法脱身,也无法联系家人……一定是这样的!他那么要强的人,或许是觉得心中惭愧而不回来,又或许……
她曾做过无数次的美梦,想象着在某天,自己终于历尽千辛万苦顺利找到了父亲的下落,迎接他回到族中,再次相聚……然而此刻,这莹白发光的修长冰剑将她那点虚无的假想击得粉碎,让她再无法去找任何借口逃避鲜血淋漓的现实:父亲他,终究是不在了……
瞬间涌上心头的哀恸让她几乎落泪,她颤抖着手将神力收回,把重新恢复残破状态的冰剑缓缓塞进束带,低垂着头,仿佛蹒跚般沉默地走向那石台旁的洞穴。
她失魂般走着,又无法抑制地回想起过往的种种,回想起她并不算愉快的童年。由于父亲要常年驻守要塞,看似平静的冰城其实早已暗流涌动,只是年幼的她完全无法察觉到罢了。对于她来说,每日的生活只有练不完的课业,唠叨不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