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横斜,虫鸣啾啾。
盛夏的风带着暖湿的潮气,从窗棱扑进来,轻抚床上的人儿。
“哐当!”一声巨响,伴着一个尖细的女人尖叫声,让僵直平躺的林炎冉从昏睡中惊醒。
“咳咳咳……”林炎冉的心肺像是突然被灌入氧气不适应一般,翻身侧卧,剧烈的咳嗽。
触手是带了水渍的凉席,身上披着单薄的被褥,随着她翻动身体而滑落。
稍稍气顺的林炎冉抬头打量四周:她脑海里清楚的记得,被两个内监强硬的灌入毒药,死了。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一间简陋的厢房,简单而普通的桌椅板凳,除了窗棱前的一盆兰草,四面墙壁连一个装饰物件都没有。
还算干净整洁的地板上泼了一摊水,顺着望过去,靠近门口处有个一木盆被打翻在地,房门半开着,像是被人推开又匆忙离开,来不及关上的样子。
林炎冉摇了摇昏沉的头,想努力搞清楚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她难道被人救了?
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皮肤的温热让她有些不适,青丝披泻而下,触手滑腻柔软,完全不是凌乱干枯,三三两两快掉光的灰白头发。
她抬起手,见鬼似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小巧玲珑,指若青葱,指尖红润略有薄茧,指甲修葺齐整,再不是骨瘦如柴,指盖灰白指甲尖利的枯手。
重要的是,手腕上没有勒着骨头吸血的乌金丝,反而挂着母亲送她的十岁生辰礼物——芙蓉玉镯。
这,这种情况是,她……重生了?
她不仅活过来了,还回到十几岁的时候?!
不待她细想其中缘由,门口被大力推开,前后气势汹汹的走进来三四个人。
为首的丫鬟推开门后便站在门口,随即是一个打扮花俏身形壮硕的中年妇人带着她的贴身丫鬟闯进门。
管事太太王氏见林炎冉好端端的在床-上坐着,漆黑的眸盯着她,冷幽幽的,让她有些发憷。
旋即转身,冲身后的小丫头抬手就是一巴掌,怒道:“作死的小贱人!大白天的乱喊乱叫,大小姐好好的,哪有个将死的样子?!再敢胡乱嚷嚷,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被打的小丫头名叫桃丫,这会儿忍者疼痛,怯生生的朝床那边看去,也看到林炎冉好端端的坐在床-上,除了脸色苍白点,却是没有一点将死的样子。
可明明三天前大小姐在后山摔一跤,磕着脑袋,发高烧昏过去了。管事太太不准请大夫,由她贴身照料。她是亲眼看见大小姐身子日渐转弱,刚才,她去探过鼻息,没气了。
怎么已经死了的人现在好端端的坐着呢?
王氏看着桃丫怯生生却又不服气的样儿,就越发生气来劲,抬手作势继续抽耳光,却被一声冷酷的声音断喝住。
“住手!”林炎冉蹙眉冷冽的盯着王氏,掀被下床,道:“再动一下,我便让你断一指,不信试试看!”
王氏被她冷厉狠辣的样子震慑住,有片刻愣怔。不过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咒骂:哼!一个失宠的臭丫头,拽什么?这可不是将军府!
往日里,林炎冉也有大放阙词,威胁恐吓别院里的人,只不过,她再怎么说都是个十三岁的丫头片子,文抵不过一顿饭一个馒头,武敌不过院外看守的家奴,只要饿她两顿,还不是乖乖服软!
“哟,还当自己在将军府呢?!我可告诉你,别院不比将军府,这里可不养闲人的!就你这摔一跤,厨房里的柴火三天没人劈,还不赶紧……咳咳……”王氏话没说完,就被林炎冉擒住,只手掐住她的咽喉,让她呼吸困难。
“这里,确实不比将军府,我若是失手弄死个把奴才,拖后山埋了,估计也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毕竟,我才是将军府嫡出大小姐,而你,不过是个家奴!”林炎冉发丝披散,衣衫有些凌乱,黑眸如寒潭一般发出冷锐的幽光,看上去犹如地狱厉鬼,无端让人发颤。
旁边的三个小丫头只见过林炎冉以往发脾气的时候乱砸东西,三两下就会被家丁擒住,可她现在这个样子,却是从没见过,就连她刚才是怎么出手的,她们都没有看清,吓得在旁边哆嗦,大气不敢出一声。
王氏支支吾吾的,伸手想要掰开喉咙上的钳制,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破碎的发出呜呜的饶命声。
“速去备水备饭,做得到?!”林炎冉不带丝毫情绪吩咐。
王氏呜呜挣扎着,脑袋带动脸上的横肉上下抖动,点头答应。
“还有,将之前抢去的属于本小姐的衣衫,全都送回来!”林炎冉淡淡瞟一眼旁边的丫鬟,甩手冷喝:“滚!”
王氏跌坐在湿滑的地板上,不停的喘气咳嗽,稍稍顺气后,连滚带爬的往外跑,两个丫鬟见状,连忙上前去搀扶。
刚出房门就开始嚎叫:“杀,杀人——啦——!”
王氏跌跌撞撞冲到前院,见老爷带着几个人在搬东西,立即冲过去哭嚷道:“老爷啊——不得了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住口!”别院管事林立皱着眉头打断她:“没看到有贵人们到吗?冲撞了,你担待得起嘛!”
王氏一惊,只见不远处一辆藏青色马车上正一前一后下来两个人,衣着光耀鲜亮,模样美丽矜贵,再看马车上挂着将军府的铜牌,便知道,这是将军府里来的人。
樊姨娘一身绛紫烟罗长裙外罩半透明蚕丝薄衫,浅紫衬裙,藕荷色绣牡丹披帛。乌黑如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