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惊得骇然后退,“小姐?”
少女顺着她偷瞄的视线望向后面脸色发黑的简挽秋,故作不知笑道,“没听到二小姐刚才说的吗?只要我高兴,我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敛了笑,她声音陡变凌厉,“还不赶紧动手?”
明明还是那个人那张脸,可她这一声带着冷意的厉喝,却似瞬间迸发出让人胆战心惊的寒意。
那气场骤然全开,压得屋内众人心头立时绷紧。
“夏芷,你过来指点她一下,免得她糊涂白惹二姐不痛快。”
平日实心眼得跟木头一样的夏芷,此刻面对气势逼人的小姐,似乎忽然开了心窍一样。蹬蹬跑到梳妆台前,快手快脚拿着一件件简心瑶翻出来的首饰,高声简单明了说起来历。
简心瑶瞧她那指点江山的架势,心里就暗暗好笑。
夏芷忠心机灵兼细心,记忆也不错。
“这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是今年三月,大小姐特意打来给小姐在春日宴戴的……。”
丁香看着夏芷如数家珍般将一件件首饰来历数个清楚明白,目瞪口呆地盯着逐渐塞满当的盒子。半晌,才后知后觉战战兢兢瞄了眼简挽秋。
夏芷噼哩啪啦将首饰来历,以及被借走的时间都说了一遍,然后铿锵作结,“小姐,这些首饰基本就是近几年,二小姐不时从筑梦居借走的。”
她瞄简心瑶一眼,还特意咬重了“借”这个字。
简心瑶见她两眼发亮,嘴角压不住的往上翘,心里就不由惊叹。
这丫头,真是意外之喜。
“丁香你听清楚了吧?”简心瑶投了瞥赞赏的目光给夏芷,又肃然看着惶恐不安的丁香,“二姐疼惜我,你赶紧将这些能让我高兴的首饰拿回筑梦居去。”
“小、小姐?”丁香不敢拿,却又不敢不听简心瑶吩咐,只好硬着头皮道,“这、这是不是太多了点?这么重的首饰,奴婢可拿不回去。”
她想着简心瑶听懂她提醒,应该会顺势留下部份给二小姐。
二小姐看在她忠心耿耿维护的份上,事后应该不会太过追究她吧?
丁香不太确定的想着,忐忑又紧张地盯着那一盒子首饰,装聋作哑站在原地不动,等着两位小姐发话。
“放肆,你是说我这个主子指不动你做事?”简心瑶忽然变脸,气急败坏斥道,“还是你想败坏我和二姐的情谊?”
“你聋了还是傻了?二姐说了,只要我高兴我喜欢,把以前借给她的东西全部拿回去都行。听你这意思,难道想说二姐能做出有借无还,白贪我以前借给她赏玩穿戴的东西?”
简挽秋在一旁,脸色白了又青,她张了张嘴,又不得不万分不甘的闭上。
简心瑶哪里是教训丫环,分明是借着训斥丁香的机会,在下人面前骂她不要脸而已。
想到这,简挽秋暗恨得紧紧攥起拳头,指甲在不知不觉间深深掐入皮肉。
手心的痛,跟简心瑶给她的羞辱比起来,完全可以忽略。
丁香瞅了眼一言不发的二小姐,连忙垂首赔罪,“小姐息怒,奴婢不敢。”
“哼,除非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然,我谅你也不敢抵毁我们姐妹情谊。”
见她仍忤着不动,简心瑶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踹了一脚过去,“蠢货,还不赶紧把东西拿回筑梦居。”
说罢,她又似忽然换了一张脸似的,委屈又无辜地朝简挽秋盈盈一福,“让二姐看笑话了,都怪我平日教导无方,太纵容他们。”
“我就不打扰二姐了,一会回去非得让这些没大没小的丫环长长教训。”她扭头,含恼带怒瞪了眼丁香。
丁香被她盯得胆战心惊,浑身止不住害怕的颤抖起来。
在夏芷帮忙下,默默抱起那一盒子首饰,低着头,飞也似的出了云秋院。
简心瑶前脚一走,简挽秋后脚就在屋里怒不可遏的一边摔了好几样瓷器。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她的丫环小心翼翼躲在角落看着她发泄,连大气都不敢呼一下。
简心瑶回到筑梦居,淡淡瞥了眼浑身透着紧张不安的丁香,“将盒子交给夏芷。”
然后又吩咐,“叫安嬷嬷进来。”
丁香埋着脑袋,飞快出去了。
一会,门帘响动,接着有人道,“小姐叫奴婢来有何吩咐?”
简心瑶不作声,目光淡淡落在她脸上,“安嬷嬷,你是筑梦居的管事嬷嬷,筑梦居一应物什的单子都在你手里吧?”
安嬷嬷心里一惊,不知道这个向来万事不管的小姐,为什么今天突然问她帐册的事。
刚才简心瑶风风火火从云秋院要回自己首饰这事,因发生得太突然太迅速,安嬷嬷还没听说。
难道小姐近日听了谁在耳边碎嘴怀疑她什么?
心里猜测着,安嬷嬷不动声色应道,“回小姐,奴婢确实管着筑梦居所有物品。小姐是想看帐册单子吗?”
简心瑶静默一瞬,意味不明开口,“我记得前年三月,我外祖家特意送了金丝楠木的妆台给我;去年六月,外祖家又托人特意从江南捎了架对折的缂丝花鸟屏风。”
“另外,还有——”
她漫不经心看着垂眉敛目的妇人,状似随意数了几样。
安嬷嬷越听越心惊,虽然一时还摸不透她意图,但赶紧表忠心肯定不会错。
想了想,安嬷嬷一咬牙,满脸惭愧道,“小姐,你说这几样东西,确实曾记录在册。”
简心瑶扬了扬眉,“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