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有人行走。
邪君在行走。
咳嗽声低沉而压抑。
踏着步子在光线昏昏暗暗的天空下向着孟惊魂缓步而来。
厚厚的云层在阴暗的天空上堆积着。
细雨朦胧,夹杂着雪花在飘落。
远处群山的轮廓模糊而灰白。
雪岭下有着两道狼狈的身影。
紫色的巨剑已断裂,紫色的衣袍裂开了无数道口子,脸上的血色仿佛流尽了,呈现出苍白惨淡的脸庞。紫薇护法倒栽在积雪里,眼睛涣散而无光的凝望着苍灰的天穹。
玄光真人断臂的血也不在流,颤抖的伫立在风雪里。雨珠落满了他微白的头发和断裂的衣衫。
一截破烂的衣袍一角在雪面上滚动,被冷风吹起,滚到了玄光真人的脚下。
碎裂的衣袍是蛊门门主手臂上破裂掉落在风雪里的衣袍一角。
****的手臂上穷奇的图案消失了。
真正的穷奇凶兽在孟惊魂的手掌中。
再凶悍的神兽也有不凶悍的时候。
比如此时。
比如在孟惊魂的手中。
它无比的乖巧,无比的温顺。
它是狡诈的,是有灵智的。
它知道反抗是无用的,便选择了温和的举止,甚至表现出一副可爱的面孔,像一只从老远处就迎接主人忠诚的狗,小巧的翅膀在手掌中轻微的煽动,眼睛都放着光,极为的温顺和乖宠。
孟惊魂的眼眸依旧深沉并明亮的凝望着。
天空的云朵阴暗的压在众人的头顶,沉闷的气息使他们透不过气来。
冷冷的风,凉凉的雨,寒寒的雪覆盖着他们。
大地上一片白花花,细碎的雪花回旋的飞舞。
地面也有些破裂,裂痕有深有浅。
雪花飘落。
空气里的寒流往缝隙里渗透。
汗水也在额头上渗出,蛊门门主的衣衫**了。
风雪打湿了他衣袍的外面,汗水侵透了他衣袍的里面。
他苍白的脸,苍白的手,苍白的嘴唇都颤抖着。
他败了。
数十年前,在疆域,他败过一次。
那一次,灵力化作的一剑斩败了他。
这一次,风雪未动。
剑已未动。
他便败了。
那一次,他养伤了十年。
这一次,他还要十年吗?
他的脸变得更苍白。
露在风雪里的手臂更无力的垂下来了。
眼睛黯然失色。
他断裂的衣袖在无力的吹打着。
寒风从手臂灌了进去。
他的身体有微微发颤。
他好像是个垂死的老人一般萎缩了。
乌云很厚,密布的流窜。
风很冷,狂乱的呼号。
雨蒙蒙,细细的下。
雪飘飘,悠悠的落。
白色的雪花泡沫随着寒风在低沉的旋转。
玄光真人颤抖的身躯突然一顿。
眼神惊现一片惶恐。
下意识的眼睛垂了下来。
他眼中更加的一片惊恐。
嘴巴微张着。
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喉咙干枯,眼神也慢慢的暗淡了下去。
脚上的雪是沉重而苍白的。
另一只脚被滚来的破碎衣袍遮蔽着。
他暗淡的眼神慢慢的失去了光彩,片刻后,眼睛变的幽深而惊骇。
一动不动的站在风雪里,连轻颤也没有了。
他看到了什么?
破碎衣袍下有着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蛊门门主撕碎的一截衣袍为什么让他如此的惊骇?
可惜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风雪里又有谁能注意玄光真人的异常呢?
风雪依旧轻缓的飘落。
蛊门门主的脸色依然苍白如雪。
天空的云仿佛飘落了地上。
光线更加昏暗。
蓦然间,孟惊魂笑了,笑容明亮而锐利。
天空的光线亮了。
云层又回到了天际。
厚重的乌云飘散了。
他笑,天明亮。
他皱,天昏暗。
现在孟惊魂带着笑。
笑什么?
无的放矢的笑,还是梦将成,愿将现的笑。
又或者是苦笑?嘲笑?
……
……
邪君还在缓慢的行走。仿佛这条路没有尽头,没有边界。
他的咳嗽时断时续。
他狰狞的脸庞,裂开的额上月牙随着他的咳嗽轻微的抖动。
他为什么还在行走?
他最不想面对的是孟惊魂,为什么还要向孟惊魂走去。
他早已败了,额头的月牙便是最好的证明,为什么还要走去?
他最怕的是什么?
是死亡。
为什么还要向死亡走去?
流动的云彩拂过天际。
雪花从遥远的天空最深处飘落。
一片雪花落到了孟惊魂的手掌上。
那呈现出可爱的小东西突然间露出了狰狞。
双翅骤然间融化。
它要干什么?
接着小巧的身躯也迅速的融解。
凸出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不舍,一种即将面对死亡的不舍。
眼睛仿佛淌出了泪珠,溶解了。
它再不甘,也是北疆蛊门的东西。
也是蛊门门主带来的东西。
它也只有顺从。
一息之间,它化作了一团幽黑的液体,流淌在孟惊魂的手掌上,急速的往下滴落。
从掌心滴落下来,流淌的很快。
但也有一息的时间。
一息很长,也很短。
短的什么都做不了。
长的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