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咳嗽声在风雪里飘荡。红艳艳的袍子迎风招展。
冰寒的冷风从细碎的衣袍裂缝中渗透进去,刺痛着邪君的皮肤。
白皙的皮肤出现了一道道红印,鲜血冒了出来。血液尚未凝固就被寒风融化消散。
苍白且无力的脸庞被风雪打湿,像一个垂死病危的老人。
眼睛中的神色黯淡,额头狰狞可怕。
邪君诈死,以求躲过雪原之劫。
本来他的计划万无一失,可谓算无遗漏。
以身死道亡,神魂尽灭来瞒天过海。
可惜,雪原上的那把剑。
那把青青的剑。
那把孟惊魂的剑轻轻的摇晃了几下。
绚丽的青色光芒荡过天地,划破风雪,削平雪峰,切割着茫茫的白色雪域。
遥远的天空被洞穿,金色阳光的一束束明亮光线被折断。
辽阔的大地被斩破,犹如激浪冲击着岩石,一道道山岭被销毁。
有着莫测高深的圣神领域的强者蛊门门主都被青色的光芒所斩杀。
更何况邪君呢?
邪君的大红袍虽未粉碎却已裂痕满满,残破不堪。
哪能再隐蔽他的身影。
慢慢的被逼出来。
雪花轻飘飘的落在孟惊魂的衣袍上。
他忧郁的眼神没有凝望着邪君,也没有注视着茫茫的雪岭众人。
深沉而又哀伤的眼眸望着寒潭。
雪原上的那一片寒潭。
他寻梦的地方。
他苦找六百年的地方。
那一片寒潭到底有什么?
什么东西是孟惊魂活着的理由。
风拂过寒潭上的薄冰。
孟惊魂深深的眸子直直的注视着那里。
大红袍里的风更寒冷了。
邪君的脸色变得更苍白,像抹上了一层****。他的手是冰冷的。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尸魔亡灵术,本就是一种邪恶之术。用十万亡灵来祭祀,打开邪恶之门。而对修炼者本身也有着极大的伤害。
更何况在先前的数场之战,他已受伤。
现在又被孟惊魂插在雪地里的青剑摇晃的青色光芒斩破了他的大红袍,使他受了更重的伤。
按说他现在的境界应该跌落。
但他现在还是圣神领域。
他的身躯好似无力颤抖,仿佛在强撑着。
但也不能肯定这是不是他的另一种障眼法,一种阴谋。
毕竟他是圣神领域的强者,还有一战的力量。
天空的乌云慢慢的密布起来。
云朵快而急。
空洞的天际缓缓的暗了下来。
风催赶着一朵朵云块滚滚而来,笼罩在他们的头顶。
一块幽黑的云彩深藏在厚厚的云海中,急速的飘荡。
大地上投下了一道道移动的斑驳巨影。
风掠过雪原,从遥远的地方低而烈的飘来。
孟惊魂依旧望着寒潭,守护着他的梦。
他梦中的她。
寒潭就在那里。
孟惊魂的眼神也落在那里。
一道灰色的身影躲藏在众人间,他的目光也落在那一片寒潭里。
他背后的手沁出了一层汗珠。
他缓缓的松开了手。
数息之前,他也准备趁那一息之间的时间来动手奔窜到那片寒潭之地。
可最终他放弃了。
那一息间的判断。
他没有绝对的把握。
他没有贸然出手。
因为他只有一次机会。
要么成,要么败。
成,孟惊魂亡。
败,他死。
最后的一瞬之间,他放弃了。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之前要是趁孟惊魂被锁定的一息间,骤然动手,那么他现在已躺在了风雪里,身躯早已冰硬。
那把剑,那把青色的剑,足以把他的身影还未落地,掌控寒潭,便灭杀殆尽。
还好他忍耐住了。
寒风吹凉了他的心,他又沉寂下来了。继续等待着。等待着那最好的机会,最准确的切机。
雪花满天飞舞。
云层积压在雪岭上空,浓郁一片,阴沉沉的暗淡。
阴沉的云层中那漆黑的一团乌云缓缓的移动,落在了孟惊魂的头顶上空。
雪原的光线由明亮转为阴暗。
孟惊魂的银袍依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眸子里流淌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
一种淡淡的忧伤。
一股难言的欣喜。
清秀的脸颊上也蒙上了一层如雾般的忧郁。
孟惊魂心头在平静下涌动着烈焰般的火焰,燃烧着他的梦。
他的眼睛里也燃着火。
火越来越大,剧烈的燃烧。
直至把雪原烧灭,把寒潭烧融,把梦烧出。
雪原的风仿佛被点起了。
天穹上的云彩流转的非常迅速。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沉闷的气息,使人透不过气来。
云层裹挟着雪片,然而却不潮湿。
不但不潮湿,而且非常的干燥。
干干的烈云在天空中飘悠。
仿佛云层在相互撞击着,摩擦着,挤压着,蒸发了冷冽的潮湿和水份,呈现出一片燥热。
云层仿佛撩起了火焰被煅烧,浮出了一道道裂纹。
裂痕慢慢的变大。
骤然间,闪起了一道光芒。
云层瞬然断裂。
天空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亮光顿时从缝隙里渗透出来,刺向了雪地,照红了雪岭。
一把巨大的剑身出现在耀眼的光芒里。
天空被刺的大亮。
雪地被照的大亮。
风雪已被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