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血迹在风的吹动下,沿着手臂滴到了雪地上,仿佛雪花落到了万里的雪原里,水流入汪洋的大海间,那般沉重。
是的,他受伤了,败了。在雪地深处埋藏数十天,在妖族大将布惊天大阵与孟惊魂斗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时候,他猛然的出了一剑,趁着白光闪烁,月光遮隐,乌云密布的时候,用了隐神剑破了万丈冰,刺了万里雪,斩断了寒冷风,划过天际,破空而至,锐利无比的从孟惊魂的银袍上擦肩而过。
袍上流下了一道痕迹,又怎么可能不受伤呢!
应该说,这是最理想的。
哪怕,是风云榜上第三杀手。
是天地间最会隐藏的刺客。
是隐神剑的驾驭者,最隐秘的一剑,也必须为之付出代价。
寒风拂过藏封的柔发,飘向了那柄剑,被剑刃一切两半,带起的碎雪,在天地间飞舞回旋。
值得,是对自己秘袭攻击留下了一道痕迹的肯定。
是对自己最正确判断的肯定。
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值得。
在银色的长袍上留下了一道肉眼难以觉察的一条细线,就足以自豪了,值得。
作为一个刺客,要袭杀的目标是孟惊魂呀,是天地间的传奇呀!是那个为了心爱的人,万水千山走遍,千年时光寻梦的断肠人。
更何况,能在孟惊魂衣袍上留下一道剑痕,足以使自己再次的震惊世人,天下皆知。想想,古今往来,多少强者都仅仅只是位观客,而不敢出手,哪怕是杀手风云榜上第七也无功而返,在旁边的雪松下,默默的无声,静静的瞧着。
在风雪中,藏封的眼睛越来越明亮,神色越来越苍白,神识越来越凝聚,周身的灵力越来越紧密,这把神剑也越来越透明,恍如风雪融进了剑内一般的晶莹剔透,如水晶般透亮,闪烁。
风雪无声,剑有意。
忽然间,洒下的月光被切断了,映着风雪在摇曳,闪烁的剑光在虚空中掠过。
藏封猛然的出剑,快如闪电,切破虚空,斩向孟惊魂而来的一剑。
这一剑绝强,也是藏封最成名的一剑,最凶狠,最霸道,最锋利的一剑。
这一剑似电,闪烁无比,快到极致,似水,轻柔无间,似雪,晶莹明亮。
这一剑,有个别致的名字剑,世人叫它,藏锋映雪。
藏的是,人命。映的是,身影。
强悍无比,魅如烟雾的一剑,快速而来,断了风雨,破了苍穹,席卷而过,气息寒冷恐怖,虚无的空间炸裂,破碎。
斩到了孟惊魂眼前,于是,四周的灵力狂乱,虚空颤抖,风雪消融,剑光如鬼,变化莫测,虚影不断。
此时,孟惊魂轻轻的手指伸了出来,在凌乱的风雪中,是那般的轻柔如玉。
手指缓缓的触到了锋利的剑尖,在万千的虚影剑光中夹到了冰寒的剑刃。
嗤的一声。
折断了剑。
握剑的身影倒飞了出去,卧在雪地上。
地面上被犁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神器隐神剑就这样断了。
风云榜上的第三绝世杀手倒在了风雪里。
寒冷的风吹拂着衣襟,那脸色平静如水,没有因为失败而不甘的苦恼,反而是庆幸的神色,他知道他已经很成功了,很骄傲了,作为天下少有的顶峰杀手,他能在孟惊魂衣袍上留下了那么微小的痕迹,已经很了不起了,值得骄傲,名震大陆了。
双眸望着天空,望着风雪,平静而淡然,眼角积余的是成功的满足,哪怕,回归星海,死亡就在眼前,也满足了。
月光浅浅,带走了夜色。正如,风雪也带走了藏封的身影。
他在平静中俊冷的面庞夹带着笑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风雪静静,落到了断裂的剑片上,腐蚀着这把曾经的神剑。
……
……
白袍里的孟惊魂,眼睛略带忧伤,柔软的手指僵硬的收回。
他曾问过藏封,值得吗?
藏封答道,值得,不悔。
袭杀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之前那惊艳的一剑,虽然,在银袍上留下了痕迹,却以重伤换来的。然后,再聚那绝世的一剑,斩断风雨在虚空爆射而来,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倒在了风雪中。
月光也寂静的消失了,在万里高空之上是白点漂浮,是黎明将要到来的节奏,而万丈雪地之上,是寂寞的孟惊魂的身影。
一声长鸣,打破了风雪中的寂寞,一道遮天蔽日的巨雕身影从高空飞来载着那蒙面的第二妖将,缓缓的化作了人形,落到了雪地上。
面色痛苦,捂着那空空的袖口,是天雕子被孟惊魂的一道剑气斩断一臂的衣袖,此时还在疼痛着,想必,是第二妖将帮他治疗了一下,减轻了痛苦,但也难受不堪。
比痛苦难受的是什么?
是不甘,是愤恨,是仇深似海,是怨大惊天,是那颗被红尘世间迷住的迷茫的心。如是深入泥泞不堪的风雨中走不出来的双脚一般的陷入。
迷惘的心似黎明前的黑暗一般,沉浸在痛苦和黑暗之中。
特别是仇恨的心,让人时刻沉浸在痛苦中,比如,那卧在雪岭下方雪地上的戴着银色面具的人,他目光还是那般的凶狠,愤怒不已,甚至都能看到面具之下那扭曲的脸庞,有着极大的恨意。
“孟惊魂,你这样都不死,天妄为上天呀,为什么,为什么啊?”
恨意滔天的银色面具老者愤愤不甘的在风雪中咆哮,诅骂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