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冷眼看着眼前那具被人拖下去尸体,看着那比红色长袍还要艳丽几分的鲜血在船板上蠕动,心里竟然有几分凄凉之感。毕竟这位福伯在他小时候也曾给过他糖吃,也曾在他生病之时摸黑去请郎中上门。
不过那个时候,他朱武还不是北魏的二皇子,只是个身体瘦弱的富家公子哥。他的父亲也没有登上皇位,只是个一心贤良的汉朝忠臣。而这位福伯也未曾穿上那身大红袍,只是一位还未白头的穿着麻布大褂的管家。
不过一切都变了,从朱忧篡位大汉之后,从他的母亲被那位狠毒妇人逼死在冷宫之后,从这位也曾疼爱过他的福伯选择了他的弟弟朱贤以后。
就注定了这位福伯要死在他的手上,不论是否他亲自动手,割破福伯喉咙的那把刀一定是他递过去的。
鲜血流到了朱武的靴底,朱武自嘲的笑了笑,做都做了,还这般优柔寡断作甚。
朱武抬起头,瞧着那位脸色苍白的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朱武有些疑惑,按理来说朱忧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别人不知道,但是伺候了他这么多年的朱福肯定是了解一二的,为何他这般老成精的人也会站错了队伍。
本来朱武还想过,只要朱福站在那里不动,不需要他救朱贤或是杀朱贤,就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如同他小时候一般对着他笑一笑。朱武都会放他一条生路,还会保证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但是这位精明了一辈子的老狐狸,却在他最不该拿刀的时候拿了刀。
朱武看向朱贤。
这人有什么特点呢,除了比常人黑了点,就真的是泯然众人矣。
“不说点什么么?”朱武突然开口说道。
朱贤自嘲的笑了笑,讥讽道:“想听听我这个输家临死前的哀嚎?”
朱武摇了摇头:“如果我让你一辈子足不出户,但是我可以保证你衣食无忧,女人和金钱我都会满足你,你愿意么。”
朱贤吐了口唾沫,笑骂道:“做一辈子的笼中雀,供你羞辱么。”
朱武还是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活着,沈姨才会安心的继续为大魏谋算天下。”
朱贤大笑道:“朱武,你在做梦,就算你做到了大魏的龙椅之上,你就真的觉得你做的安稳了么?若没我的母后,整个大魏的千古画卷都会成为一枕黄粱梦。”
朱武扯了扯最近笑道:“只要你不死,沈姨就会安心的帮大魏谋天下,而你觉得你能死?”
朱武身旁的那席大红袍向前走了一步,离朱贤只有三步的距离。
寻常人的三步足以决定自己的生死,但是如果是大红袍和朱贤之间的三步,那就只能是任由大红袍去决定朱贤的生死,朱贤却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存留。
就像是人类脚底下的蚂蚁,蚂蚁的生死只在抬脚之人的一念之间。而蚂蚁的生死与否,只是看那一脚什么时候落下。
朱贤瞧见了那位大红袍,心中先是怒意横生,然后是满腔的笑意,瘫坐在那件梨花木的椅子上。朱贤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位身形和气势都很想他的父亲的那位大哥,笑道:“然后呢?你的这位大红袍能在我身边待上几日?一天?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你能保证我一辈子都没有赴死的那片刻时间么?”
朱武看着朱贤的最后挣扎,很有一种将死之人想要拉人同归于尽的那种气势。
“听闻当年汉高祖有一位宠妃名叫戚夫人。”
朱贤汗毛倒立,站起身来大骂道:“你今夜不仅要弑父还要折磨我这个亲弟弟么?朱武,你的心里难道没有半点善良?”
朱武安静的站在那里,如同猎人看着猎物的最后挣扎一般的看着朱贤。
朱贤被他看的发毛,拿起身旁的凳子向朱武冲去。这一次大红袍没有动手,出手的是朱武。谁都不知道这位面色阴冷的二皇子,也是为小宗师的高手。看着朱贤那三脚猫的功夫,他只是踹出了一脚点在朱贤的腹下。
这一脚让朱贤瘫倒在地上。朱贤大口的喘着气,有些艰难的抬起头看向朱武。
朱武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知道戚夫人活了多久么,足足三个月,而我北魏有大把的御医以及三位上仙,保证会让你活到花甲之年,足够沈姨为我大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朱武说完这句话,转身想走,这般败者挣扎的场景委实太过难看了。朱贤拽住了他的裤脚,朱武皱着眉接连三脚狠狠的揣在朱贤的手掌处。但即使朱贤的那只手扭曲的不成形状,朱贤抓他裤脚的力度都未曾松过一星半点。
“求求你。”朱贤低声说道,那残留在腹部的力度让他无法大声说话。
朱武低声头,侧着耳朵让自己听得更清楚一点。
“我求求你,放过我娘亲,我娘她这一辈子都过得很苦的,她为大魏付出太多了。”
朱武点了点头,然后笑道:“然后呢?这又与我何干呢?”
朱贤哭求着:“今夜所有的事情我都会承担下来的,但是我求求你,不要让我的娘亲再给大魏算天了,再算下去的话,她她会死的。”
“算我求求你好不好,哥,我求求你,放过我娘吧,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我真的求求你,我只有这一个愿望,我求求你。”
朱武看着哭求他的朱贤,与当年的他何其相似。
朱武蹲下身子,拍了拍朱贤的脑袋,轻声安慰道:“当年我也是这样求沈姨放过我的娘亲的,但是她却没有半点心慈手软,如果不是我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