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鉴定报告的那一刻, 云深深内心是拒绝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相信陈锦绣的话, 将报告撕掉。
然,真相不会因为某个人的胆怯逃避有任何改变。
云深深想或许这就是自己的逆鳞,别人越想让她知难而退,她越是要知道所有人都认为她会受不了而选择避而不谈的真相究竟糟糕到何种地步。
强/奸/犯的女儿?
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两个糟糕透顶的选择,谈不上谁比谁更高尚。
云深深打开封口严实的资料袋, 手指触到那份薄薄的报告单, 心跳声重得几乎震穿耳膜。
她跳过前面的被鉴定人信息, 检材情况、检材处理和检验方法, 直接滑到最后的检验结论。
“通过相对亲权概率(rcp)值计算, 可以否认亲子关系。”
读到这一句,云深深整个人开始发抖, 而下面一句, 等同于将她直接打入地狱。
“通过r位点比对,倾向于确定为系一个父亲所生的半同胞兄妹。”
同一父亲!
半同胞兄妹!
云深深一遍一遍的重复读着那几行字,像是突然患了阅读障碍一般,怎么读也不能接受它们的字面意思。
不,不,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是样本错了?
是检验方式有问题?
是……一切都错了!
云深深感觉全身抽筋扒皮一般疼痛, 眼睛更是干涩酸胀得睁不开,她瘫倒在沙发上, 攥住检验报告的那只手力道大得几乎将纸张揉碎, 另一只手颤抖着握紧, 修剪整齐的指甲扎不进肉里,只掐出一个个细小深刻的红印。
“哇……啊……”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悲嚎,云深深张嘴狠狠咬住自己右手手臂,狼狈大哭。
这就是她孜孜以求的真相,她以为那两个标签已经是耻辱到极限,没想到上天偏偏给了她另外的答案。
亏她这些天费尽心机查到陈锦绣在孤儿院时候的人际关系,凡是跟q姓有关联的人都被她圈出来,准备等结果出来再一一查证。
殊不知,q可以是一个人的姓,也可以是一个人的名。
云起!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爷爷,一直疼爱她教导她,唯一给过她家庭温暖的爷爷,竟然才是她的亲身父亲。
可笑,实在可笑,难怪陈锦绣说她姓云,是来讨债的冤孽……
云深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往事一幕幕清晰冲进脑海。
难怪小时候云起对她的态度忽冷忽热,在爷爷和陈锦绣面前总是很沉默。难怪陈锦绣总是找机会对爷爷冷嘲热讽,想要激怒他,爷爷每次都忍着。
难怪那次云礼将她丢在雪地后,陈锦绣一口咬定他是故意,是想借机杀了她,在爷爷面前大吵大闹,她当时还觉得陈锦绣故意找茬,就算父亲再荒唐,又怎会故意害她?
可笑啊,可悲!
云深深将手臂咬出血痕,口腔中淡淡的血腥味让她有发泄的快感,下口也愈加的重。
手机响了三遍,云深深都没有敢接,到第四遍,她才终于调整好情绪按了接听键。
慕择城应是在家里,安静祥和,云深深能听到他松懈下来的声音。
“去哪儿了?”他问。
云深深脸上带笑,声音也染了笑意,嗔怪说:“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慕总怎么也学会连环call这一套了?”
“查岗不都这样?”
“……”嘿,还挺理直气壮,云深深说,“在何荞这里,她病了,我过来看一下。”
“还要多久?”
“刚过来。”云深深说,“慕总今天能不能给我放个假,让我好好维护下我的塑料姐妹情。”
“塑料姐妹还要维护?”慕择城笑,“忙完给我电话,我过来接你。”
云深深举起一只手:“遵命!”
挂掉电话,云深深僵硬的表情尚未有一丝舒展,又有电话进来。她蹙眉看着那串陌生的数字,在拒绝和接听之间,选了接听。
耳畔如所料传来一声清淡的女声,云深深凝神静气,不卑不亢的叫了句:“慕太太。”
和林青约好时间地点,云深深重新洗了脸,化了淡妆,又匆匆赶去商场买了件衣服换上,在约定时间前十分钟到达。
约定地点是一家叫做“香缇”的私人会所。会所私密性性很强,外面看着有些破旧,里面却是别有洞天。纯中式的设计,一楼入口处是一扇暗红色的厚重木门,木门上纯铜狮形门环贵气磅礴。
云深深在门前停住脚步,她知道逃避无用,却是真真切切的想要一走了知。
应是之前有过吩咐,云深深报了名字,门口守着的两个门卫朝她微微鞠躬,伸手朝电梯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
云深深走过去,一个穿着修身西服,经理模样的年轻男人等在那里,男人对她恭谨一笑,说了句:“云小姐,慕太太在楼上等您。”领着她走进电梯。
电梯在五楼停下,电梯门打开,一名服务生立刻过来站在电梯口替他们挡住电梯门。经理做了个请的手势,云深深先一步走出去。
电梯外面是一条长廊,廊上铺着厚重柔软的金色花纹地毯,二十多米的距离,在暖橘色灯光的笼罩下显得静谧温情。
长廊的尽头是一扇红棕色的雕花木门,云深深知道,她要见的人就在里面。
林青的态度与上两次一样,客气礼貌,冷冷清清的调子拉出距离感,却又不会让人有任何被怠慢的不适。
林青没有跟云深深绕弯子,在她落座后就直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