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宁欣然颌首为礼之后就提出告辞。杜祯使万世节送将出去,自己却是站在屋外檐下出神。自古以来。官员清苦莫过于大明,即使如杨士奇和他这样的官员,食三禄也不过维持小康,更不用说那些六部属官。万世节这样最初没有田地产业撑持的,若不是张越让人代为经营。在京城就只能赁房子住,连人情往来都支撑不下。就犹如谷贱伤农一般,官员不能只靠清贵荣耀过日子,这俸贱了,一样伤官。。
裘氏最懂杜祯的脾气,见他沉思也不去打扰,也不去唤刚刚遣退的婢仆,悄悄地退回了屋子。不一会儿。万世节就送了人回来,因见杜祯仍站在檐下,连忙走上前去。引二郡辛卜车。她叉提了一向。户部尚书夏大人如今年老体联仆神不济。虽夺情起复,毕竟是伤了身体,赛尚书也是一样,恐怕都料理不了多久。再加上痢部等等都已经添了新人,所以皇上倒是有让元节尽快回朝的意思,,还有,我,”
万世节顿了一顿,一头雾水池说:“郡主还莫名其妙地提了一句,让我好好读书,治事才能固然有了。可文采才名也是头等要紧的。”
前头的事情杜祯身在内阁,自然有数。赛义夏原吉和杨士奇差不多的年纪,塞义的身体也就罢了。夏原吉却因为在狱中磋踪多年,和黄淮一样落下了宿疾,户部事务繁杂。再这么熬下去确实吃不消。可是。让万世节读书”
杜祯瞧了一眼万世节,忽然笑了起来:“郡主让你读书,你就好好读!好歹你是二甲进士,不要让人小瞧了。你写信给元节的时候,也把这话婉转提一提,你终究还是三年翰林庶吉士熬出来的,他却是避了馆选一直在外任官,学问两个字,就此丢开就不好了!”
傍晚已近宵禁时分,街头上的行人自然是行色匆匆,马车武是骑马人也无不是加快了速度。坐在稳稳当当的黑油马车上,朱宁靠着红锦靠垫,若有所思地瞧着别无装饰的车顶。一旁的应妈妈见她这副样子。只能没话找话说了几句,末了突然笑了起来。
“郡主怎会突然对万大人说什么让他好好读书?我瞧他那会儿大吃一惊的样子,真真是一头雾水丝毫不明白。他都已经是中了进士,那八股文的敲门砖早就丢了。”
“我又不是让他去念劳什子的八股文,他若是不明白我说的,杜学士总会明白。他是正儿八经的翰林庶吉士,又不像张越任过外职,只一味在六部迁转,什么时候才得出头?”
朱宁整理了下裳,想到今天见小五时她那满脸雀跃,不由得又想起了去白沙庄探望孟敏的情形。虽说是父母双亡,两个已经成年的弟弟都远在大宁,可她瞧着反而是开朗了许多。孟韬那个小混账单身在外头当军官,耐不住寂宾收了个通房。结果偏生孩子降生的时候,母亲却血崩死了,这孩子便只能送回了白沙庄。有了那个小小的孩子,孟敏就立刻不一样了。
“应妈妈,得空了你回开封瞧瞧。我那许多兄弟之中,若是哪家有没娘的孩子,抱一个回来给我养着。年纪要小些,不要那些五六岁就满肚子心眼的!”
应妈妈今天一直跟着朱宁,哪里不明白她突然说这话的意思,一惊之下就要劝谏。可看到朱宁闭上眼睛不出一词,她只得轻轻摇了摇头。已故的周定王那么多儿子,家家都是庶子一大堆,如今朱宁在张太后面前赫然比公主们还得宠,若是知道她要,谁家不紧赶着送集?既然朱宁下定了决心,她回去之后得访一个好的,决不能在将来给朱宁惹什么麻烦。
入夜的紫禁城中,各处要紧宫门已经下钥,除了提着灯笼四处巡查的一队队宦官,还有专门查灯烛火情的廊下家长随。这是自从当年三大殿火灾之后就安排下的人,除了他们,宫中还遍设激桶和其余灭火措施。二十四衙门更是定了严明的赏罚制度,这几年内宫的火情比从前减少了许多。然而,这深夜时分,却有人匆匆忙忙闪进了仁寿宫。
“太后。”
坐在铜镜妆台前的张太后头也不回地问道:“徐叔拱如何说?”
那宦官在地上又磕了一个头,这才垂头禀报说:“徐太医已经给黄学士调治了大半年,说是这瘩病并非无药可治,可如今病势沉重,即便救过来,要去根也必须好好调养几年。所以黄学士回乡休养是应当的。不过徐太医还提到过,说黄学士是福寿之相,应该能长命。”
“长仓…”
张太后喃喃念叨着这两个字。忍不住摇了摇头。朝廷大臣要的并不仅仅是长命百岁,而是不要在不该病的时候病到。太医徐叔拱年前给黄淮诊病的时候最初只说是肺病,但渐渐地却说是瘙,而杨荣又进言说此病易传染,偏黄淮的身子又不争气,之前竟是病得仿佛随时会丢了性命,于是更加引得朝堂中人惶惶不安。毕竟,内阁在午门之内,一个不好随时会传染人。而有了这样的宿疾,哪怕大夫说去根,又哪能留着黄淮在内阁?
那宦官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偷觑了张太后一眼,这才低声说:“黄学士如今病重不起,是他的次子黄采见的人。他让小的代为叩谢太后皇上关爱,说这一路上必然照顾好父亲。”
“他也曾经是一悄文杰,在锦衣卫狱中一呆就是九年,可惜了”
摆摆手示意这宦官退下,张太后便让人去唤司礼监太监范弘。尽管已经不是当年东宫的头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