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腾起一片烟雾,待烟消云散,面前已换了一处模样,看样子似是刚入辋川时的景象。鹿羽心道,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还真是不假,好端端的梦都能梦见辋川不就是最好的印证嘛。
反正是梦,鹿羽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竟然还有些好奇之后的梦是什么样子,还有那个和尚,烧完纸鹤干嘛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那和尚此番面色似乎和缓了些,眉宇间一片宁静,仿佛泼墨山水里的远山,泰然自若的立于云烟。他身着一袭红色袈裟,右肩背着一个小包袱,修长的身姿显得僧衣略显宽大,拄着禅杖走入辋川深处的密林里。
而他的身后一直跟着一个身影,像挥之不去的影子,若即若离却又相随一路。
和尚终于停下脚步却不曾回头,他的声音极淡,淡的仿佛风吹即散道:“风雪一程,终有一别,你且请回吧。”
那后面尾随的影子,从一片树荫中缓步走出,走入鹿羽的视线之内。待鹿羽瞧清楚来人是谁,他屏住了呼吸,竟是言殊。中言殊才少年模样,着一身青色长衫,衣角绣着泼墨梅花,面上也没有终年不化的积雪,取而代之的是三月的春光,既不冷也不暖,刚巧够唤醒沉睡的万物。
言殊急切的走到和尚身边,兴奋的拉住了他的手,缓缓摇了摇头。
和尚似乎是有一瞬间的松动,但转瞬间目光又透露出决绝的味道,他抽回手道:“阿殊,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随时随地跟在我身边的小孩子了,走吧,去完成你的余生。”
言殊脸上的光似乎在和尚抽回手的一瞬间黯淡下去,转瞬,少年脸上重新扬起了明媚的笑容:“我愿意一直当小孩子的。你救了我,我的余生便只有你。”
和尚的目光中有一瞬间溢出了超越慈悲的怜悯与博爱,轻轻叹气道:“我救你是因为彼时你孤苦无依,我如今有更重要的事,你已有自保之力,日后若有缘,自会相见。”
和尚作揖,唱了声佛号,头也不回的走了。
言殊脸上的微笑随着他逐渐远去的脚步,一点点隐去,最终随着泪水土崩瓦解。
鹿羽看着这一幕,不知怎的,心头倏然一痛,原来那个冰山也有如此可怜卑微的时候啊,怪不得之后的性格如此古怪,一定是那和尚给幼小的他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话说回来,那和尚也太不近人情了,这么欺负一个少年,简直铁石心肠。
和尚的身影逐渐隐入辋川的群山中,雾霭蒙蒙,不见归处。
在鹿羽还做着春秋大梦的时候,言殊正剧烈的晃动着他的肩膀,拍打他的脸颊,然而鹿羽仍然是冷汗簇簇,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刚才还好端端的。言殊眼风一扫,鹿羽手上紧握的还没啃完的灵芝令他目光一紧。
言殊站起身,喊道:“重明,找一处溪流,立刻降落。”
那重明一个翻身俯冲,动作干净利落,旋即飞身向下,不多时,栽入松软湿地的中央小岛,惊起一片原本正在谈情说爱的飞鸟。
言殊二话不说,一打横抱起鹿羽,掬起川间清凉甘冽异常的清水泼向他的脸颊,只是一下,鹿羽就大大的打了个喷嚏,醒转了过来。
鹿羽被一瓢凉水激的打了个哆嗦,又见自己竟在言殊怀里躺着,一愣道:“你干……什么?”
因为口吃的原因,鹿羽断句断的很巧妙。
言殊沉默,盯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倏然松开手,鹿羽没有防备,脊背直接磕上岸边凹凸不平的石子,疼的他嘶哑咧嘴,愤愤道:“亏我梦里还为你抱不平……简直惨无人道!”
言殊起身用方帕擦拭手上的水,并没有像鹿羽预想里的那样追问他梦到了什么,鹿羽讨了个没趣,索性赌气般的闭上了嘴。抓起地上的石子,丢入不远处的湖中,石子自空中划过,入水后泛起阵阵涟漪。
言殊两指捏出被鹿羽啃得参差不齐的灵芝,眼神凌厉问道:“这是什么?”
鹿羽心里暗叫不好,盯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千辛万苦摘来的灵芝竟然被发现了。黑子这样明知故问,该不会因为这灵芝和自己反目成仇吧?他嗫嚅道:“灵芝啊。”
言殊挑了下眉,语气隐藏着极淡的怒气道:“这哪里是普通灵芝?分明就是摘自辋川的异化灵芝。”
鹿羽瞟了他一眼,气势上不禁弱了下去道:“你若想要的话,我摘给你就是了,反正这里也不止这一株。”
言殊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鹿羽,抿紧嘴唇道:“辋川里的一草一木都异于外界,何况这可以入口的灵芝,你刚刚分明是消化不了灵芝的灵气,淤积经脉所致的晕厥。贪心不足蛇吞象,当心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鹿羽错愕的抬起头道:“我刚原来是晕过去了啊……那这样说来这灵芝……真的起作用了?”说完便自顾自的盘腿坐在河滩上运气聚灵查看起来。
果然,原本被荼弥毁得七七八八的经脉和灵宫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甚至有着拓宽的迹象,这意味着,鹿羽不再是一个不能修炼是废物,他的修行之路像浴火的凤凰,正在重生。
言殊目光久久的落在迫不及待查看经脉的少年身上,少年体内的脉络和灵宫在他的注视下显露无遗,如此良好的吸收的确是世间少见的天赋。
需知鹿羽啃得这株灵芝至少千年以上,寻常通灵师和结界师也只有炼化后才敢服用,可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竟然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