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归来,玧傥递给她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外头用绸带打了个蝴蝶结,鹅黄色的盒子表面在灯下散着淡淡的光晕。涟漪好奇,一面拆开一面问他“送我的啊,什么东西?”
他只将眼神向盒子上努了努,端起手边的水杯便不再言语。涟漪拆开,发现是一件半袖的盘扣复古裙,做工繁杂,料子摸上去柔软凉爽,似绸非缎。裙身以蓝烟色为主,在袖口和腰间刺绣了暗纹的虞美人,在身上比划了一下,长短正好。
于是笑嘻嘻地凑到玧傥面前“眼光不错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穿。”他放下水杯,双手插兜斜倚着桌边“试试不就知道了。”
涟漪做个鬼脸,转身回房间试穿。也不知道是玧傥眼光太毒,还是她身材太好,穿上竟是合身的半分不多半分不少。她将半挽的头发放下来,重新盘一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挑乱几根发丝,扯出凌而不乱的效果,美滋滋地开门出去。
玧傥对上她笑眼盈盈的目光,半弯了唇角,果然和想的一样,穿在她身上服帖的很。
涟漪拎着裙摆缓缓转了个圈到他眼前,仰着头问“好看吗?”
他后退半步,微微躬身弯腰,左手背到身后,轻轻伸出右手,做出了标准的华尔兹起步式的邀请。涟漪愣了愣,反应过来,提了裙摆,右手缓缓搭进他手心。明明没有音乐,甚至没有一室穿窗而过明净的阳光,俩人脚步和缓,四目流转,搭配的天衣无缝。
转个半个圈后,玧傥才停下脚下的步伐,握在手心里的手反倒被捏的更紧了些。一汪清泉的眼眸,倒出对面人小心翼翼的羞涩和尚未来得及收敛的欢喜。
玧傥顺势将人拉得更进一步,俩人之间几乎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彼此喷薄的呼吸在脸上游走,细长的睫毛像振翼的蝴蝶在枝头抖动。一片红霞在不知不觉间悄悄袭上她的面颊,像蒸腾的雾气,仿佛下一刻就要在迷雾朦胧中酿出更妖媚的颜色。
涟漪心跳的有些快,她甚至听见那心跳声从胸膛向上游走,穿过脉搏,越过颈椎,甚至要攀援到最顶端的中枢神经。
这样静谧的时刻,似乎该有谁说些什么,才能打破此刻的诡异。可是没有,玧傥不开口,她也想不出说什么能既不破了这情调,又不伤人心。心想,索性任性一回吧!花一样的年纪,总是有任性的资本的。
明明是恒温的室内,空气中无端的多了一丝燥热。
玧傥抓着她右手,在手里揉搓“很合适,很漂亮。”
说话间游走的呼吸洒在她脸上、耳畔,涟漪的眸子开始散乱,还是竭尽全力维持着片刻的镇定“说明是你眼光好。”
他笑,胸膛传来一阵阵颤栗“我眼光当然好”,涟漪不知怎么在他这句话里听懂了更深一层的意思,这人,还是这么不经夸耀。
唇角也弯了弯“嘿!谦虚点儿。”
他才不理,更进一步揽着人,俩人距离更近了,一拳也没有,鼻翼相对,眸光相抵,涟漪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里娇俏的自己,粉面含春,笑脸盈盈,端的是媚眼缱绻,娇思mí_hún。真个是少女心事浓如酒,怀春情怀尽比诗。
玧傥低头,含住她嫩嘟嘟滑溜溜粉乎乎的一对樱唇,四片薄唇轻触,如鸟啄,似凉风。柔柔缓缓,润雨无声。等她稍稍习惯及反应过来,已被双手箍着整个拥在怀里。密密匝匝的呼吸交缠在彼此鼻息之间,像是绕了一缕袅袅青烟。
涟漪已经完全忘却了时间的概念,不知道如何开始的,也不知道如何结束的,满耳朵回响着的都是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连玧傥何时揽着她圈在自己怀里都已经忘记了,只知道那片柔软的触觉,像是饱胀了一夜雨露的花骨朵儿,在清晨挺脊抻腰,迫不及待想要绽放。
玧傥将头搁在她细弱的颈间,满头硬.直的黑发蹭的像是刚睡醒的孩子,偶尔落下一个吻,在耳后,在脸庞。
就这么将人环着,抱着,一只手还紧紧攥着,另一只手交缠着十指,严丝合缝。像是凌霄花攀缘着矮篱笆,低垂了花枝,将自己嵌得更紧。
涟漪有些不知所措,觉得此时应该说点儿什么,但是,说什么呢?仿佛,说什么都对,又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最后还是玧傥开腔“我明天回去,有什么想吃的不,给你带回来。”其实互联网已经相当发达,只要有钱,天南海北的食物任君挑选,可是总是有些情怀是买不了的,涟漪细细地想了想“想吃阿姨的蟹黄酱了”。玧傥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蹦,没使什么力气“好,给你带一坛回来。”
她咯咯笑,往沙发里缩了缩“不许偷吃”,被他捞着要教训“要求还挺多”。涟漪怕他挠咯吱窝,缩着身子,抿着唇,捅了捅他胳膊“别说我的事”,玧傥看了看她,眸光闪烁,最后恩了一声算作答应。却也不忘叮嘱她“别乱跑让我找不着了”,虽然注销了她的身份证,但是一个人若是真想跑,他一时还真的有些棘手。涟漪嘟着嘴“没听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吗?跑什么跑,我觉得这儿挺好的。”
得了她的承若,他才松三分气力,虽则她的承若很多时候空口得多,但是这回,他还是相信,没有为什么,爱一个人,没有原则,同样,相信一个人,也没有道理可言。
腻歪完,已经过了吃饭的点儿,俩人谁也不想起身,干脆叫了附近饭店的外卖,盘腿窝在沙发上解决了玧傥临走前的最后一顿。
次日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