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穿过他的腰线,我有些生涩地将手掌扣在他瘦削却稳实的脊背上,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只是意味不明地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从哪儿学来这么多酸话,牙要被你酸掉了。”
“怕你跑了,留不住。”沐樾言伸手将我圈得更近了一些,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了好一会儿,他又绕到我耳后轻轻贴着,继续出声说道:“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何事?”我茫然道。
“你师兄现下留在你们身边,他那另半截玉笛是不是也一直带在身上?”沐樾言凝声道。
“是啊……”细细想了一想,我大概明白他要问什么了,所以侧过了头去,望着他那一双黝“你是不是想问,现在我们手里的九山凑齐了,为什么却没有一个人回去?”
沐樾言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心里痒痒的,我眯了眼睛诓他道:“自然是要回的,明日事情办完了,我就收拾东西,回到我该回的地方去。”
身子一颤,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迎上我半睁半闭的双眼,良久踌躇与挣扎,终是垂了眼眸埋首于我颈后道:“那你……再让我抱会儿吧。”
他的手臂温暖而有力,声音却沉闷而压抑。就好像明明知道即将失去,却终究无法伸手挽留一样,无奈得让人心疼。
深吸了一口气,我一时想哭又是想笑,直轻轻将他推开道:“不抱了。”顿了一顿,抬眸瞧着他逐渐黯然下来的低落神色,复又继续补充道:“……骗你的,我的那半截玉笛被书珏失手一刀砍碎了,所以我……暂且回不去了。”
语毕,再望一眼他瞬间满面的呆滞与错愕,忽觉心情大好,兀自低笑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回榻上睡觉去了。
一夜沉眠,倒是睡得格外安详。
次日初晨,趁着那翁小杯还在熟睡之际尚未苏醒,一众人便已是悄然出门,陆陆续续地前往关押翁家夫妇的地下仓库。
彼时他二人方从被迫封穴的昏睡中迷茫睁眼,一时还没能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然仰头望见周遭影影绰绰地围上了一大群人,便不由登时骇得面色惨白,连连朝墙边缩了数尺之余。
借着晨间投下的几缕微渺光晕,能勉强瞧清仓库里所堆放大量制造暗器与短箭的精巧机关。昨日夜里来去匆忙,倒也不曾仔细在此观察一二,如今骤然一眼朝四周扫去,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为满目尖锐的杀人凶器所震撼。
陆羡河垂眸望着身侧四面满是疮口的破旧墙壁,半晌无言,终是幽幽出声长叹道:“真是作孽。生得一双如此技艺高超的巧手,却偏偏是在自家的乡土之上肆意为恶——小伙子,恋乡可不是你这么个恋法啊!”
那半跪在地的翁凭蓦然听得此话,登时怒得目眦尽裂,正欲叫嚣着从周身紧缚的粗绳之中挣脱而出,却愣是被人以一记刀鞘狠狠摁翻在地,愕然抬眸,便是对上了沐樾言那张冰雪寒霜似的面孔。
他腰间伤势未愈,遂暂且由两名部下细细搀着方能勉强下地,然手上所使的力道倒是不小,那一举鞘击沉沉砸在翁凭背上,险些将他生生呛出一口血来,好在那一旁低头跪着的曲红絮倒还算是识相,如今见了风头不对,便连忙冲上来伏在沐樾言的脚边,半是祈求半是哭嚎地喊道:“大人,大人放过我这不懂事的丈夫吧,昨日是我放箭伤的您,是我该死,是我该死,求求您不要伤害我的丈夫和孩子……”
话音未落,翁凭已是愤然出声啐她道:“没出息的女人,尽是会跪着求饶!”
“少在这里贫嘴,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眸色一凌,沐樾言以手中尖锐的刀鞘直抵在他后心道,“你们三条命我不感兴趣,我只要你说出这批东西的运输路线,以及所有的流通总量。”
翁凭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而曲红絮则是满眼泪光地扯着他的肩膀,一边支撑着自己半跪在地,一边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低低劝道:“翁凭!你去给他说明白,快说明白,好让他放了我们一马!”
“放了我们?别想得美了!”凉嗖嗖地提高了几度尾音,翁凭意味分明地说道,“真要说得个清清楚楚,你信不信他马上就会出手把我们杀了!”
曲红絮听罢怔然一想,倒也觉得不无道理,正待一人犹豫得愁眉不展,倒是那陆羡河在旁幽幽开口道:“你们夫妻二人在这轶水镇中残害无数百姓,也该知道一旦东窗事发,会是个什么下场。如今,你们二人倒是可以将生死之事抛诸脑后,可又何曾想过家中那名年纪尚幼的三岁女儿?”
骤然提及自家女儿,那夫妻二人硬是骇得浑身一震,愕然相互对视一眼,终究是无法随心所欲地直接放下。
半晌沉默不语,那翁凭于昨日夜里方由沐樾言蛮力震碎了一条手臂,现下面色乌青之中还隐隐泛了一丝疲惫乏力的颓丧。似是犹自在心底深处极为激烈地斗争了一番,他用力地抿了抿苍白失色的嘴唇,声线沙哑地开口说道:“只要能放过我的女儿,我说。”
沐樾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神色虽是依然冰冷如霜,却也是在无形之中传达了不会轻易伤害翁小杯的想法。
略有不安地清了清嗓子,翁凭不敢对上沐樾言锋利如刀的双眼,遂兀自偏头面向一旁的墙壁道:
“大概在三个月之前